好起来吧,别让姨丈来华京了。”
李斯年听着程彦的话,不觉眉头微动。
他还是第一次,从程彦口中听到这般温柔的声音。
李斯年看了看床榻上双目紧闭的许裳,莫名的,心中有些羡慕许裳。
程彦从未用这般温柔的声音与他说过话,一次也没有。
哪怕是他们大婚的那一日,程彦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丝毫没有少女初为新妇的娇羞,只是转着清凌凌的两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穿着喜服的他。
李斯年眉头微动。
程彦年龄小,不能行男女之事,可旁的事情,却是可以做的。
或许,他应该引着程彦,让程彦明白一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李斯年眸光轻转,看向程彦。
烛火摇曳,斜斜映着程彦身上,程彦垂眸看着榻上的许裳,细声细气说着话。
程彦被烛光柔和了的身影不仅落在李斯年的眼底,更闯入李夜城的眼眶。
李夜城与长公主商议完军务,便往许裳的房间而来,刚走至窗下,便看到窗户处隐隐约约印着的程彦的侧脸,便止住了脚步,停在廊下,听着程彦的话。
程彦的话多是关于许清源的,李夜城听了只觉得颇为正常,可程彦后面的话,却让他碧色的眸光骤然变得幽深。
程彦道“裳姐姐,你素来喜欢将心事藏在心底,从不叫外人得知,可你我相识多年,旁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么”
“兄长是个伟岸英武男子,不输于其父镇远侯,裳姐姐的眼光真好,千挑万选,喜欢了兄长。”
李夜城瞳孔陡然收缩,有些听不清程彦后面的话。
许裳竟然喜欢他
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里,许裳是看在程彦的面子上,才对他略微照拂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略微照拂,并算不得特别关心。
他知许裳出身高贵,又是程彦的表姐,他敬许裳如长公主一般,不敢有半点唐突之意。
若是战场之上许裳遇到了危险,他必然会舍命相救,毕竟许裳与程彦一样,是世间奇女子,用他的命来换许裳的,他觉得自己是死得其所。
而许裳对他,也只是同袍之情,心中并无其他心思,直到今日,他听到程彦说许裳喜欢他。
李夜城眸光变了几变,手指轻轻握紧,侧目看向屋里的程彦。
程彦仍在说他与许裳的往事,断断续续的片段拼接在一起,让他想起那个面上永远带着浅笑的少女。
许裳真的喜欢他吗
程彦是女孩子,心思比他细腻得多,程彦说得话,自然不会错。
可,为什么他一定都感觉不出来。
李夜城胸口微微起伏着,在廊下窗台处听了半日后,嘴角慢慢抿了起来。
程彦并不知道李夜城此时正在窗外,仍与许裳说着话。
亲卫们交接换岗,整齐划一地走在院中巡视着。
李斯年眉头微动,瞥了一眼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夜色越来越深,李斯年向程彦道“天色已晚,你的裳姐姐也该休息了,咱们明日再过来。”
李斯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李夜城连忙回神,发觉程彦转身似乎要往窗户处看来,忙往旁边一躲。
屋里传来程彦的声音“也好。”
“让裳姐姐好好休息一碗,或许等她睡足了,明日便会醒来了。”
李斯年轻笑,轮椅转动。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程彦推着李斯年的轮椅渐行渐远。
程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李夜城方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绕过屏风,许裳敷着伤药的脸便映入他的眼眶。
李夜城剑眉微皱,碧色的瞳光越发幽深。
程彦与李斯年回到房间。
李斯年解了程彦的一发,拿起桌上的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给程彦梳着发。
“你刚才说的话,李夜城听到了。”
李斯年道。
“兄长听到了多少”
程彦一惊,道“他什么时候听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刚才说的,可都是许裳隐藏得极好的对李夜城的关怀。
这种事她在昏迷的许裳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偏被正主李夜城听到了,这种尴尬让程彦恨不得找条缝将自己埋进去。
李斯年随手给程彦挽了一个简单的鬓,便拉着程彦的手,将她往榻上引。
李斯年道“你说话时,他就站在窗外。”
“你怎么不提醒我”
程彦埋怨道。
李斯年轻笑,道“感情本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我们横加干预,便有些不美了,但若是你我本无心,而听者有意,那便不是我们刻意为之,而是他俩本就有缘。”
“既然有缘,我又何必提醒你”
程彦还是有些担忧,道“可裳姐姐未必肯接受兄长施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