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失表兄不一样过来了?
她终于长大,长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反派大boss。
虽然她不知道反派大boss是什么意思,但看字面便知不是什么好形容词。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回去。”
华幼安起身,俯身拢着她长发的男人因为她的动作退了半步,距离被拉开,她抚了下鬂间的珠钗,随口说道:“表兄,你政务繁忙,我便不打扰你了。”
“今夜我便启程回京畿,还望表兄慢我两日。”
毫无疑问,少女病弱娇怯的躯壳下藏了一颗乖张乖戾的心,她说完话,不等萧辞玄回答便转身离开,仿佛笃定萧辞玄不会忤逆她一般。
——她吃定了无论发生何事,她都是萧辞玄捧在掌心的嫡亲表妹。
萧辞玄薄情,但也重情。
她是他表妹,他便会护着她,由着她,纵着她。
更何况,她不是一般的表妹,她是爱慕了他数十年看不到希望绝望放手的表妹。
他对她的拳拳袒护之中有着一丝愧疚。
这一丝愧疚,足够让她哪怕揭竿而起反了这大虞王朝,但他依旧会护着她。
华幼安丝毫不怕。
至于楠竹亭下让她无端生出不适感的表兄幽深眼眸,她自是没有蠢笨到已经忘记,她想着表兄说话时的神态与语气,认真思考了好几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表兄在不安,不安连她都会弃他而去。
她都会离开,世上还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而最后的不适感消弭于无形,则是表兄的情感压倒了理智。
她是平原华幼安,他的小表妹,只要她不曾背叛他,他便永远都会护着她。
这便是表兄的处事法则。
理是这个理,但华幼安没有忘记给自己留一手。
前世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付于旁人手中。
以前是因为表兄而弄权,现在是她自己想要权势滔天。
她喜欢把一切攥在掌心的感觉,天下的命运,周围人的命运,乃至自己的命运。
那种感觉太美好,让她念念不忘欲罢不能。
心里存着事,华幼安没有在真源县多待,与萧辞玄说完话,便收拾行李回京畿。
她奢靡惯了,任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只要她看腻了,便没有在她身边的必要,来时浩浩荡荡的几大车,回时却只剩下一车东西,傅书新是本地的寒族,见她撒钱似的往外扔东西,便劝她不如把这些旧物送给真源县的百姓,左右她已经不要了,送给百姓,百姓还能念着她的好。
若是在以前,以她的骄纵任性,她的东西纵是毁了也不会叫旁人拿了去,太跌身份,可现在重活一世,道让她看清不少道理,名声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让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救你一命。
——前世的她荒唐且恶毒,可饶是如此,依旧有很多人追随效忠她,究其原因,不过因为他们觉得她重情。
是的,重情。
她因为表兄发了疯,而他们,想做她的第二个表兄。
谁不喜欢手段过人且深深爱慕着自己的女人呢?
可惜他们想得有点多。
表兄只有一个,死了便是死了。
天下之大,她再无表兄。
华幼安享受过名声给她带来的好处,自然也愿意给自己积攒一些好名声,她听从了傅书新的建议,把不要的东西分给贫苦百姓,那些在她这里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在贫苦人家那里却是能救人性命的东西,她的马车沿着官道一路而行,衣衫蓝楼的百姓们远远追着她的马车,想要磕头感谢,却又怕惹了她的不耐,只敢不远不近跟着,仿佛在送行。
生平第一次,她被这些她从不曾注意到的人所触动,她隔着风窗看着送行的人群,抬手按了下心口。
那里是心脏在跳动,很烫。
“县君果然是赤诚良善之人。”
傅书新忍俊不禁。
华幼安收回视线,抬眉瞧了眼傅书新,“良善?你在说我?”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旁人夸我善良。”
陆沧蓝抬手拉下轿帘,不动声色观察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傅书新,“傅县丞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比常人更能哄县君开心。”
“起风了,县君当心着凉。”
他拿起叠放在一旁的纱衣,披在华幼安肩头,挑衅目光一览无余。
陆沧蓝伤得很重,尤其是手上的伤,几乎废去了半只手,隔着纱衣,华幼安仍能感觉到他掌心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粗粝的伤痕划过她肩头,让她几乎无法拒绝陆沧蓝为她添衣的动作。
“多谢。”
华幼安裹了裹纱衣,靠着引枕倚在车厢。
陆沧蓝本就在养伤,见华幼安倚在车厢上,便也随着华幼安的动作躺了下来,他的动作太自然也太熟练,落在傅书新眼里别有一种老夫老妻的亲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