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还(1 / 3)

上海的工厂相关事宜交给刘鸿生和宋子文问题不大,李谕正好与回国的任鸿隽一同北上天津。严范孙和张伯苓准备在南开学校的基础上创建一所大学,邀请李谕去一趟,顺便在天津劝业场组织一场演讲。

新文化运动这场风从1916年就开始吹,已经让越来越多人知道“德先生”与“赛先生”。

“德先生”推广起来有难度,毕竟让军阀搞民主,多少属于“难为”他们。

而“赛先生”的发展就没什么阻力,不管是学理科的还是学文科的、搞政治的还是搞军事的,没有人会质疑科学技术对国家发展的重要作用,关键是科技发展不会招惹军政界,他们没道理阻挠。

听说是请到李谕来演讲,劝业场当天挤满了人。

严范孙说“疏才兄弟的号召力一如既往得强,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当今学问第一人的风采。”

李谕笑道“可惜我不是个仙气飘飘的白胡子老头。”

张伯苓说“顺便给新大学预预热,我们以理工科为主,疏才兄弟太契合了。”

严范孙说“前段时间我在劝业场做了一场关于数的演讲,接受程度还不错,今天疏才就按着这个主题继续讲下去吧。”

“没有问题,”李谕讲啥都问题不大,“单纯科普的话,数理是不错的选择。”

张伯苓说“很多人可能还是更想听进化论,但已经讲过太多次,没有新意。”

李谕笑着说“要是他们知道人类不仅是从猴子来的,可能还有更加原始的祖先,我估计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那还是别讲了,”张伯苓说,“凡事讲究个循序渐进,太激进的东西不能讲给普通听众,否则会消化不良。”

“这样的招数很多人在用,”李谕有些感慨,“好在科学最讲究逻辑推演,一层层递进,太深奥的东西没有基础无法理解,不至于犯什么大错。”

严范孙也笑道“我知道疏才兄弟不想做神棍。”

几人来到劝业场演讲台,李谕放眼看去,有学生、教职工、商人、军人,更多的则是普通民众,与以往演讲的对象不太一样。

李谕名头响亮,不用做过多介绍,站到前面时,就有很多人开始欢呼。

清了清嗓子,李谕开始说“大家好,很高兴来到劝业场。严范孙先生刚才告诉我,希望继续讲讲关于数的一些内容。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选题,数学可能是人类最早接触的科学门类,它完全来源于人类的逻辑认知,神秘但不玄奥。

“不用讲什么复杂的数学内容,今天我只和大家聊聊数中最基础的素数。

“它简单到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同时也复杂到能难住最优秀的数学家。

“一位生活在260多年前的法国数学家梅森曾经对素数做出过总结,他研究了很久2的n次方减1的数,看看哪些是素数。

“他的工作牵扯到一个古老而又新颖的数学问题,如何寻找素数。

“他凭借一支笔就计算得出了n257的大部分情形,我们称其为梅森素数。

“各位可能没有什么概念,当n100时,这个数字的位数已经达到很可怕的量级。”

李谕在黑板上写了写,刚想继续说,台下有个人不乐意了“这就是所谓的数学原来只不过是麻烦点的算数,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有什么意义”

李谕早就猜到有人这么说“这就是我讲素数的原因,因为这就是数学,如果你觉得它没有意义,我不会反驳,但这是你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

台下那人说“老夫前朝举人,不懂数学照样活得好好的,还牢笼哪门子牢笼”

好家伙,原来讲数学无用论的人一百年前就存在,而且似乎更顽固

不过也算从科学无用论进展到了具体的数学无用论。

李谕说“对你来说数学没有用,不代表数学没有用,这是两码事,难道阁下分不清楚”

台下那人冷哼道“如果让我学怎么算这些无聊的东西,我宁愿去喝茶听曲。”

李谕笑道“您看我拦着您了吗”

李谕直接把他怼到没法反驳,省得白费口舌。

见对方不再言语,李谕才接着说“这个叫做梅森的法国人生活在明末年间,他本人甚至还是一名神职人员,之所以研究数学,完全是喜欢。

“我故意讲点看似枯燥的东西,就是想说,数学的趣味是非常高级而又独特的。人类中自然有很多喜欢数学之人,过往的科举制度压制了国人的选择,才让我们在数理研究上落后,其实一直有喜欢数学研究的人。如今没有了这种桎梏,我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一个辉煌多彩的未来。那才叫百家争鸣不是而非费尽唇舌去讨论自己不了解的一样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李谕说完,严范孙带头热烈鼓掌。

“院士先生说得好”

“一个前清举人,连加减乘除都不明白,来听什么数学演讲你想羞辱别人,只能自取其辱”

“就是人家李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