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世子(1 / 3)

乌卓使臣以为杜尔波格将军早就死了,因而此次来谈,便没有做丝毫关乎这位将军的规划。

陡然见到这位将军,司袇有些惊,但也只愣了片刻,就对魏帝行了个礼,“陛下。”

他往囚车前方挪了挪,似乎想要挡住诸人看向杜尔波格的视线尽管这动作是徒劳的,但他还是下意识要护着这位将军。

十几年前,乌卓境内,大概人人都听过这位将军的威名。

可与大魏一战,杜尔波格战败被俘,常胜将军有了污点,便没人再愿意提起这位将军的名号来。

十年了,乌卓境内又有了新的将军和勇士,胜负是个不衰的话题,轮回了几次,有关杜尔波格的那些记忆,也都被大浪淘沙似的淘了下去。

司袇有些感慨,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对魏帝道“陛下,外臣等需要时间,与可汗商议。”

“自然。”

魏帝兴致不错,抬手允了。

杜尔波格只是亮了个相,囚车很快又被司礼监的人推下去了。歌舞再起,袁润看见简行之离了席,手里握着那柄承影剑,跟着杜尔波格的囚车出去了。

殿里的灯火暗了暗。

袁润起身,摸着简行之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重华殿里舞乐不停。

崔玄亦夜里醒了一遭,他摸着自己额上的冷汗,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明远回来了吗”

听到里间的动静,小厮连忙进来倒了一杯水,“大人,明远公子早就回来了,听您睡了,就没叫奴打搅您。”

崔玄亦接过杯子来喝了一口水,长呼了一声“方才竟梦到了李朝和。”

必然是噩梦。

小厮只偷偷觑了一眼,发觉崔玄亦面色极不好看,便熨帖道“想来是李大人还有未尽之意,特地来与大人托梦的。”

崔玄亦摇了摇头“我梦到他披着白衣,长发散乱,叫我快走他说平城风雨将起,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可是”他又喝了一口水,这才觉得狂跳的心安静了一些,“可是我大魏的根基在平城,不留在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呢”

感慨完了,他把杯子放回到小厮手中,这才注意到小厮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外头下雨了吗”

崔玄亦起身,撩开床帐,往外看了一眼。

那小厮连忙拉住帘子“大人,外间风雨正大,这刚出了满身的汗,小心受风。”

“既下了雨,你们也不必在廊下守着了。”崔玄亦双手撑在床上,又长呼了几声,“近来总觉胸口闷得慌,得了闲,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小厮一一应下,看崔玄亦没说几句又有倦意,便吹熄了灯,叫大人好生休息。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七月以来,大人身子愈差了,可大人总拦着不叫明远公子知道。户部的事儿是一头,明远公子的婚事也是一头,东宫那位太子殿下的事儿,大人虽不往近前去,但也是一刻都不曾落下。真是的,心里头这么多要思虑的,日夜挂怀,无怪乎会胸闷呢。

要他说,不拘哪一头,放下来点儿,总能比现在轻省些。

不过说起请大夫来,聚英馆的胡大夫好像从宛度回来了,得了空,大概可以请他来家里看看。

这崔大人的毛病也是老病了,陛下不知赏了多少太医院的恩典,但太医们开方子,总是谨慎又小心,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大人的病便一日日拖到了今日。若要有良效,还得是民间的那些大夫,毕竟敢用药,胆子大,就是风险也高些。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见天边有电光一闪,划破了这沉沉雨夜。

莹白的光,如一柄利刃,霎时贯穿天地。

也只是一霎。

一霎过后,天地归于沉寂,连绵的雨滴陡大如珠,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夜色瞬间模糊。

许久,崔玄亦在房内轻轻叹了一声“下雨了。”

平城的七月闷久了,这一场大雨下的极是时候。

正逢宫宴散尽,诸臣一一告退,魏帝支在案上看着司袇舞剑司袇本没打算舞剑的,但见了杜尔波格后,他改了主意,亲自问魏帝宴散时能否按乌卓礼仪,由他来舞剑送客。

魏帝自然不介意这些。

他做安国将军时,营队驻在断脉山下,便常看着山上乌卓人的晚会出神。

乌卓人好热闹,无论有什么喜事,哪怕仅仅是多猎了一头鹿,也会点起一堆篝火唱跳半晌。乌卓的歌声粗犷,舞蹈笨拙,有时会有勇

士舞剑助兴,步调也是凌乱又骄狂的。

魏帝有些羡慕这样无拘无束的状态。

后来回了平城,规矩愈发繁重,司袇接过内侍递去的剑时,那一刹那,魏帝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临安。阶上阶下,距离分明近了,但司袇挽起剑花的一刹那,分明又似回到了山上山下的年岁。

这是大魏与乌卓的距离。

魏帝忽然萌生出要征服乌卓的想法。

他迫切地想要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