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清一脚借着墙边的灼灼盛开的桃花,那枝丫已经被她踩踏地油光滑亮,从自家院子翻入隔壁的荣国公府。院子里曹暨的小厮春儿,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顾云清走到面前这小子都没发现,她张口叫“春儿,捡钱呢”
“哎呦小侯爷,您要吓死小的了走路都不带声儿的。”春儿抬头拍拍胸脯。
顾云清不以为意,就凭这小子走神的样儿,除非天上雷劈下来,否则他是不会有感觉的,问“你家郎君呢”
“我家郎君在午歇呢”
“这都啥时候了还午歇呢”顾云清边叫唤边进曹暨的书房,看见自家小伙伴滚在榻上靠着墙壁还在睡“阿暨,你还睡成猪了啊”
她鞋子也不脱,直接往他的榻上一滚,身体贴到曹暨背上,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好醒醒了”
曹暨还没转过身来,顾云清已经放开了手,划拉到了曹暨的脸上,想要拍拍他的脸,发现有湿意,大叫“阿暨,你哭了你别难受,不就是个妞吗是她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哥们你的好。那个软趴趴的谢彦,就是会写几首酸诗,能跟你比不要为了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伤心。少了她一个,咱弄一群。就算没她漂亮,好歹个数多,从初一到十五,咱们不带重样儿的。”
顾云清撑趴在曹暨身上,在他耳边唠叨,曹暨已经醒了大半个时辰,没想到那个老道儿居然把他送回了十六岁的那年春天,终于又了听见她那清脆的声音,他原本想要起身出去迎她看她一眼,没想到刚刚坐起来,眼睛润了又润,胸臆塞满了酸涩之意。生怕被她看出来,只能侧向墙壁装睡。这家伙居然以为他为了那王家三娘哭
曹暨这才想起十六岁的时候,情窦初开,恋上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偏生那三姑娘喜欢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谢家七郎,他那时很是伤心了一阵。云清怕他伤了心神,日日过来耍活宝,天天过来逗趣,只为博他一笑。
他已不是十六岁那个为了漂亮妞神魂颠倒的曹家大郎了,他是那个为了这个混账,魂牵梦萦几十年的曹
暨,他几十年来的眼泪大多是为了她啊
此刻这个货,贴着他的身体,对着他说话,那热乎乎地气息就这么喷在他的耳朵上。不是前世那种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冰凉,鲜活的感觉,让曹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一下子就起来。
顾云清的手贴着他的脸,叫“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烧了”
顾云清趴在他身上,手贴着他的额头,任由她这么胡闹,他非魔疯了不可,曹暨推开她坐起来“我没事”
顾云清被他一推,还以为他因为被自己拆穿了情绪,所以恼了,侧着头打量他“想哭就哭,憋着干嘛王谢两家已经纳吉了,明年就嫁娶了,你再怎么想,人三姑娘也不可能是你的了,哭过以后就忘了,咱们再找一个,我就不信了,咱们阿暨这样俊俏的小崽子,会找不到比那王三娘更妙的姑娘。”
得了,顾云清以为他是伤心王三娘了,曹暨无奈说了一句“我没事,是屋顶的灰尘落在了眼里。”
“对,对屋顶的灰尘落眼睛里。咱们阿暨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心”顾云清顺着他的话说,顺带抄起边上拂尘,往上一个蹦跶“我给你把灰尘赶了”她这个哥们做得多到位明知道他扯谎,她还给他圆谎,拂尘扫过边上的墙壁,谁料墙上刚好有一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织的网,被拂尘搅动的风一卷,一丝一缕飘进了顾云清的眼睛里。
“哎呦喂我的娘啊”顾云清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榻上,伸手要揉眼睛,曹暨问“怎么了”
“灰尘也进我眼睛里了”顾云清哀嚎。
曹暨站起来叫“别揉,我给你吹吹”
顾云清仰头,心里嘀咕,哪怕她这么锻炼筋骨,天生品种不一样,自己就硬生生比曹暨低了半个头。
曹暨伸手抚上顾云清的脸,真不知道自己前世眼睛有多瞎,才会觉得有这般的秾丽的一张脸,会是个男儿。
拨开顾云清的眼皮,也不知道这个混账转动着眼球在想什么,挺直的鼻下,粉红的嘴,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深吸一口气,再对着她的眼睛,极其轻柔地吹了一下。
轻柔的暖风进了眼睛,没来由的顾云清心头,如一只小肥猫的
爪子从厚厚肉垫中探出划拉而过,异样极了,把他一推,退后一步说“好了好了好像出来了”
“还有一只,我再给你看看”
顾云清感觉今天的曹暨格有些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正常。她摆摆手“大老爷们,一点灰尘哪里能难倒我走了,走了赵家老四说万花楼新来了个江南姑娘,吹拉弹唱无所不能,一条水蛇腰,柔若无骨,那手嫩地如豆腐,一掐可以出水。咱去看看”说话之时,眼波流转倒是将一个纨绔拿捏地恰如其分。
曹暨低头浅浅一笑,没有她的日子,他就一直在琢磨顾云清的一言一行,她逛花楼,走茶肆,斗鸡走狗,是长安城里的纨绔数得上号的。想来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女儿身做掩护。也难为她那浪子模样,从小就练就地那般好,瞧瞧那个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