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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放下茶杯,对袁行道“七郎近日若是无事,便将家眷送至祖籍安置。”
袁行微怔,须臾之间便明白了李斯年的用意,连忙应下。
程彦听此又补上一句“不止是你,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将家眷偷偷送出城,万不能被这场宫变波及。”
三日后,许清源抵达华京城。
天子尚在昏迷之中,程彦大权独揽,带着众多女眷,前去迎接许清源。
女眷们提前一日便被程彦送回府中。
许清源来朝是盛事,程彦带着她们去迎接,便是无声向九州宣布女子地位的提高。
为了迎接许清源,更为了撑好女子门面,这些女眷们回到府中精心梳妆打扮,在这许清源来朝的这一日容光焕发,或雍容华贵,或飒爽英姿,让一干朝臣气得跳脚的同时,又忍不住频频侧目这还是对他们逆来顺受的夫人么
战马缓缓而行,许清源扫了一眼程彦身后的花团锦簇。
五月底,略有微风。
清风吹动着程彦衣袖与鬂间璎珞,许清源剑眉微动。
“君侯。”
程彦道“一别多年,君侯别来无恙。”
在这种情况下,唤许清源君侯,是为了显示许清源战功封侯的列侯身份,也是借此向朝臣们施威。
许清源微微颔首,与程彦一前一后走入皇城。
他的身后,是身披战甲的府兵,旌旗遮天蔽日,冷冽如霜。
战靴整齐划一踩在地面上,如炸响在耳旁的惊雷,朝臣们尽皆低头。
许清源抵达华京城后,朝臣们怠政之风为之肃清,就连六皇子私下的小动作,也减少了不少。
程彦便趁这段时间,将世家女子安插在朝中各个位置。
许清源驻军在皇城外,朝臣们心中纵然对程彦这种行为极度不满,但畏惧于许清源的兵力,只能捏着鼻子忍受下来,心中只盼着许清源尽快离京,他们好把祸乱朝纲的程彦推下台,重新选出一个新的大夏掌权者。
又或者说,自己揭竿而起,取代屹立在九州之上几百年的大夏。
世家女子怎能不知朝臣们想的是什么
但她们的生死荣辱,在她们一起与程彦去迎接许清源的时候,便已经与程彦绑在一起了,程彦若是倒台,她们便会成为家族弃子。
夫家不容,娘家不收,等待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且活得更好,更为了以后自己女儿的未来,她们只能跟着程彦一条路走到黑。
这种思想的驱使下,朝政之中,很快分成两派,朝臣们消极怠工,女人们奋发图强。
朝臣本想看在自己撂挑子之后女人们无能为力的局面,却发现这些女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不过数日,便梳洗了朝政,更是趁他们怠政之时,将权利紧紧攥在了自己手里。
朝臣这才发觉,自己又上了程彦的套,心中又悔又恨,只盼着许清源尽快离开华京,他们也好一舒心中恶气。
在朝臣们的日夜祈祷下,许清源带着许裳郑孟君,以及袁行与赵怀山召集来的各地府兵,终于离开了华京城。
程彦带着女眷与朝臣们相送许清源,朝臣们面上的笑容分外地真诚。
许清源大军撤离华京城,六皇子动作越发明显,袁行与顾群的矛盾越发尖锐,禁卫军们出现了内斗,朝臣们做事再无顾忌,或拥立六皇子求从龙之功,或结交藩王让藩王来朝,或暗中积蓄力量,待时而立。
刚平静一月的华京城,再度躁动起来。
这一日,天子李泓在御医与道士们的精心照料下,终于醒来了。
六皇子得知消息后,迅速赶往三清殿。
李泓正在内侍们的照料下喝着粥。
六皇子轻手轻脚走进内殿,李泓不再喝粥,内侍们收起碗筷,低头垂眸侍立在一旁。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朕都知道了。”
李泓的声音不复往日,苍老了许多,将身体倚在引枕上,徐徐向六皇子说道“老六,非是朕偏爱阿彦,而是眼下的大夏,委实是个烂摊子,若能收拢得住,那还罢了,若是”
古往今来,有哪个亡国之君有了好下场
李泓声音微顿,面上满是不忍,悲凉说道“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老六,朕不求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朕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你,懂朕的意思罢”
李泓抬眉,眼中闪着水光,看着面前的六皇子。
六皇子仍是他熟悉的一贯的温顺模样,将他身上的被褥掖了掖,道“父皇,我都明白。”
李泓松了一口气。
明白就好。
李泓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嘘嘘咳嗽着,道“阿彦是个厚道人,必会善待你。”
六皇子垂眸,掩去眸中的冷声,温声都“您要召见表姐与朝臣么”
他的好父皇,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以前,眼中从来瞧不见他。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