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至于谢镜辞与裴渡,注定死...)(1 / 3)

散落的神识凝成光团, 被谢镜辞握在手中。

淡金色光晕自指尖缓缓溢出,没有温度,只透着薄薄一层触感, 让她不敢用力攥紧。

事实上, 谢镜辞身体里也不剩下什么力气。

方才在与忆灵的一战中, 她与裴渡都尽了全力。识海里尖锐的疼痛若隐若现, 然而在剧痛之外,占据了全部感官的, 是心绪汹涌如潮。

被迫亲眼见到自己黑历史, 这种事已经足够叫人面红耳赤。

而比这件事更加羞耻的,是她身边还站着黑历史里的另一名当事人。

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对着裴渡耀武扬威了。

每当他见到她,一定都会想起那副小猪拱食的模样。

谢镜辞浑身如同被火烧,羞赧之余,却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庆幸与欢欣。

当初在归元仙府见到裴渡的回忆, 她看着男孩跪在那座无人问津的破败庙宇失声痛哭,却只能干巴巴立在原地, 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那时的谢镜辞除却心疼, 更多是难以言说的懊恼与自责。

原来有人那样在意着她,她却只把裴渡当作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搜索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找不出几道他的影子。

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他的付出太多太多, 她却连朝着裴渡笑一笑都做不到。在裴家那十年,孤独的少年没有朋友,没有自由,连为人的尊严也被一并剥夺, 所拥有的唯有满腔温柔与奢望。

直到被偷走的记忆徐徐展开,她才终于知晓, 裴渡并非一个人在努力。

在无数个孑然的孤独日夜里,都有一道影子悄悄陪在他身侧。他不是没有谁在意的怪小孩,被他放在心上的姑娘,也在把他视为无可取代的、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被静悄悄地喜欢,所有付出都没有白费。

真是太好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欢愉太过浓郁,竟让她一时忘记羞赧,小心翼翼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绵软的后脑勺。

毛茸茸的,像是某种乖顺的小动物。

落在颈间的水滴带着滚烫温度,被丝丝缕缕的吐息一吹,溢开异样的凉。

谢镜辞动作笨拙,右手前移,把裴渡的脸稍微抬起。

他呼吸乱作一团,仓促眨了眨眼。

铺天盖地的黑雾散去,林中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静谧。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让一切微小的表情都有迹可循。在斑驳日影里,少年人冷白的面庞精致如玉,缕缕绯色好似霞光,蔓延到眼尾,兀地变浓。

裴渡向来是清冷寡言、不染尘埃的。

如今红着眼落了泪,让她无端想起万物春来复苏,桃花荡起一汪春江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谢镜辞眼中。

他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垂了眼睫,试图忍下眼中泛起的红,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欲盖弥彰,反而让自己显得更为仓惶无措。

裴渡在竭力抑制心里狂涌的冲动。

自他在谢小姐的记忆里见到自己的影子,就已经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越到后来,这种羞于启齿的欲望越来越浓。除了靠近,他还渴求着拥抱与触碰,心中喜爱太满,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来。

先是归元仙府里的那个亲吻,再是此时此刻逐一呈现的景象,谢小姐总能给予他意料之外的蜜糖,少年形单影只多年,哪曾被这样对待过。

这世上怎会有如她一般的人。

他毕竟是个心性颇高的剑修,不愿让心上人见到自己掉眼泪的狼狈模样,喉结微动,刚要别开脸,却感受到一抹微风。

谢镜辞仰了头,指尖拂过他眼尾,四目相对。

裴渡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

他仍是有些懵,心脏躁动不休,但在这样的情境下,总不能让女孩子打破沉默。

只可惜一句话尚未出口,便听见林中一道o响声。

谢镜辞也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顺势扭头。

以东海目前混乱不堪的现状,很少有外来修士闯入,此番进入琅琊秘境的,理应只有他们一行人。她本以为会见到孟小汀、莫霄阳或是顾明昭,没想到目光一落,居然见到一抹意想不到的影子。

那是个女人。

五官精致的女修身着一袭青衣,在四面八方浓郁的翠色里,几乎与枝叶融为一体。

然而她周身的气息却是锐不可当,叫人无法忽视。属于上境大能的威压层层铺开,所过之处风声乍起,叶子被压得蔫蔫低头,如同接住千钧巨石,沉甸甸往下坠。

谢镜辞气息顿敛,握刀做出防守之态。

这竟是白婉。

因为陷害裴渡,白婉最为疼爱的亲儿子声名尽毁、再无踏入仙途的可能,在当初的公审之日,更是被围观群众轮番讽刺一番。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幼养尊处优地长大,未曾有过如此羞辱的经历。根据白婉当初在鬼冢的所作所为,谢镜辞猜出这女人会设法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