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根子上讲,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都别说谁了,你看你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一进城,到处都是你的传说,活出个人样儿了,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都是放屁,要不是他先存了歪心思算计苗家的聘礼,会有后面这许多事
时砚不想跟他细细扳扯,将滴溜溜打转的茶盏用两根手指捏住,等茶水波纹在杯盏里细细的散开了,才缓缓道“说吧,所为何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许老四这人,往常那些年也有院试,也回百安,可从没主动找过时砚这个兄弟,即便苗家不方便上门,私下里也不见他寻。
今儿特意提着点心上门,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许老四嘿嘿一笑,一股猥琐之气铺面而来,将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带来的好感全都打散,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老五啊,你究竟是怎么过的县试,四哥就不追问了,这事儿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你发财了,给你那已经出嫁的大姑姐送了三千两的嫁妆,有这么回事吧”
意思是给时砚保守县试作弊的秘密,但要拿东西交换。
时砚轻抬眼皮“想要钱”
许老四伸出一根手指在时砚面前晃悠“不不不,我听说你从苗家弄出来什么米粉方子,值钱的很”
时砚终于抬起头正眼瞧了许老四一眼。
这人吧,小聪明有,但更多的是自作聪明。
许老四啧啧道“老五你别这般看我,咱家多穷啊菜里最多放几粒盐调个味儿,长到十三岁,咱们兄弟几个连其他调味品长啥样子都不清楚,打小吃得最多的便是糙米稀粥糊弄肚子,连窝窝头都少见。
富贵人家厨房那一套,你倒是想学,那也得有条件让你学。
进苗家之前,家里没有。进苗家之后,人家防贼似的防着你,上哪儿学厨艺去别说你是什么无师自通之人,糊弄鬼去吧
说那方子是你研究出来的,外人信不信四哥不知道,你自个儿拍着胸口问问,你信吗”
时砚用非常一言难尽的眼神看许老四“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方子,那是谁弄出来的谁弄出来不自个儿握手里赚钱,特意留着让我捡漏子脑壳儿有毛病”
其实这也是许老四困惑的地方,不过时砚能这般说,他不仅不感到恼怒,反倒是更加开心了。
哈哈一笑,很是哥俩好的起身将胳膊搭在时砚肩上“既然如此,那便是四哥误会你了,说不定你有什么机缘也不一定,人的机遇都是很难讲清楚的。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没这般见外的
哥哥这里有个机会能搭上学政夫人娘家兄弟,你也是读书人了,想来明白学政大人对咱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吧有了这个机会,咱们兄弟两又能少奋斗几十年”
时砚像是没听懂许老四话里含义似的,只盯着一件事说“上次卖了我一回拿到的钱儿,让你少奋斗十年。合着这是打算再卖我一回,少奋斗几十年我说四哥,你瞧瞧弟弟这把年纪了,就算是咱们兄弟绑一块儿卖了,也得有人要不是”
许老四被噎的不行,知道五弟这性子就这般轴,索性将话给说开了“这不是一切到位,唯独缺了个敲门砖吗你说人学政夫人家什么没见过,咱们送上去的普通货色人家能愿意多看一眼吗”
时砚十分配合的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许老四循循善诱“我听说呀,那学政夫人娘家兄长除了古董字画这些文雅之物外,也就喜好吃了,在吃一道上有独特的见解,前些日子还写了一本关于羊肉的烹饪方法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时砚愣愣的摇头“可我只会做米粉,也不会做羊肉啊”
“这有什么羊肉吃腻了也得换个口味不是谁家顿顿吃羊肉也遭不住啊四哥就直说了吧,想借你那米粉方子一用,若是真能借此机会和学政大人攀上关系,往后咱哥俩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时砚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将许老四推开,重新坐好,看都懒得看许老四一眼“说来说去,这是打上我米粉方子的主意了我的好四哥,您倒是说的轻巧,我那可是独门生意,每日里能赚多少钱你出去打听打听
你倒是脸大,一开口就准备将我传家的东西空口白牙给要走,谁给你的脸”
许老四见时砚翻脸,倒也不恼,反倒是坐在时砚身边细细给他讲道理。
说实话,要是时砚不动声色,他才要心里没底儿,觉得时砚果然变了许多,让他拿捏不住,现在瞧着,虽然有钱了,虽然读书了,虽然长本事了,但脾气还是那么个脾气,又好哄 ,又好激怒,对付这人他拿手的很。
又是讲道理,又是讲人情,最后发誓赌咒,甚至写下了保证书,将嘴皮子都磨干了,一连五天,日日天不亮就往苗家跑,满天星辰才离开,才从时砚这里拿到一张米粉方子。
周先生听闻此事,生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他是个斯文人,说不出难听话,而且他说什么都有离间人家亲兄弟的嫌疑,只能气的在院子里转圈圈,连时砚亲手煮的米粉都不香了。
嗯,等等,其实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