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没打算食言, 说给李归留一晚时间处理后事,就没打算今晚动手。
白天因为时砚在帐篷里念经,将李归的副将招来好几次,因为对时砚的战力有了防备, 副将不敢小看时砚的一举一动, 因而时砚这里的风吹草动都能将他给惊动了。
但每次来都发现是他们自己大惊小怪, 时砚真就像个并不虔诚的信徒一样, 有口无心的躺在榻上翘着脚念经, 完全是打发时间。连续几次下来,面对这种情况,众人心里多少有了松懈。
夜里,时砚吃饱喝足,继续躺在榻上念经,外间的守卫已经见怪不怪,学会了完全忽视这让人昏昏欲睡的念经声。
突然从帐篷外悄无声息的弹进来一个小纸团, 准确的落在时砚腿边,时砚嘴里念经声不停, 手上小心打开纸团,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字“可。”
认出来人的笔记, 时砚满意的将手中的纸团捏成粉末, 对小甲道“我们明早行动,带着李归的人头去祭拜父母, 想来九泉之下,他们也能安息了。”
这一段因果,也能彻底放下了。
小甲很疑惑,虽然知道就算他搞个低音炮立体环绕音箱在时砚脑子里说话,外人也听不清, 但他还是很小声的问“组长,这消息哪儿来的呀外面上百号人守着,何五那种高手也不可能做这般无声无息吧”
时砚也不隐瞒“内鬼罢了,钱将的人。”
钱将,西月国正二品武功将军,与出身名门的正二品武显将军李归不同,钱将出身草芥,因一路巧妙地抓住各种机缘,尤其是一生中娶了三位妻子,一位比一位地位高,年纪小,最为人津津乐道,才能在四十岁的年纪,爬到这个位置。
也因着这个原因,让不少人看低他,进而忽视了钱将本身的能力。
如果没有李归的话,他的经历甚至可以写一本传奇话本子,从草莽到正二品大将军的奋斗史,一定能让人争相吹捧。
但事实是,他上头一直有一个李归压着,不管是朝堂还是战场,不管是名望还是家世,所有人提起西月国会打仗的将军,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李归,他钱将却鲜少有人提及。
时砚淡淡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和这人联系上的,他一直想取李归而代之,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因着他的发家史不太光明,李归从未将这人当成正经对手。
因此当我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让他的人暗中配合我行动,我们双方互相合作之时,钱将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如果我成功的话,钱将就是这边境三十万将士的新任统帅,若是我失败的话,必定身首异处,又与他何关呢”
小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何五就是帮组长你给钱将送信去啦怪不得一整天没见到人影,没人在旁边用一脸担忧的目光看着你,我还怪不自在的。”
时砚似笑非笑“该来的总会来的,届时他会以更加合适的身份出现。”
希望钱将能说到做到,成功让何五混进来,否则只能自己动手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时砚洗漱过后,将士兵端来的早餐认认真真的吃完,整理衣冠,对门外看守的士兵道“我有事要与李归将军说。”
言罢便不再多言,回去继续躺榻上翘着脚念经,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带时砚出去,一路上不让时砚左顾右盼,径直将时砚带到了主账。
在主账外,时砚刚好碰到了一个给李归送点心的厨子,对方弯着腰,有点虎背熊腰的意思,视线和时砚对上,又很快分开,虽然面上很陌生,但有一瞬间时砚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何五坚毅冰冷的眼神,时砚心里有数,知道这是钱将在里面起了作用。
两人一同站在账外,一左一右,泾渭分明,等待李归的召见。
等时砚被带进去的时候,帐篷里的人全部被李归打发出去,李归手里还捏着一支笔在处理公务,见时砚来了,像唠家常似的对时砚道“来了先坐,我让人准备了一点儿你们西华国的点心,待会儿尝尝。”
可见是真的自信,即使知道时砚有一身的功夫,依然能和时砚单独相处,做出对时砚没有一点儿防范的样子。
大概是看出时砚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在这里动手,我会不会死不好说,但你一定会被周围这数十万大军给踩成肉泥,作为长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做傻事,在战场上,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听起来非常诚恳,如果对方不是自己杀父仇人的话,时砚说不定还真被这人给感动了。
时砚走上前,站在距离李归三步远的位置,认真问李归“我说过,给你留一晚上时间处理后事,现在一夜时间已过,你准备好了赴死了吗”
李归一愣,终于抬头看了时砚一眼,语气略带无奈,像个真正的长辈看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似的“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往后这种玩笑就别开了,听话。”
说着扬声吩咐外面的厨子“将点心端进来。”
时砚没有回头,心里数着厨子的脚步,脸上满是无奈和可惜“那真是太可惜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