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无患,万一有棘手之事,身边也能有柄利剑。
但如今,情势已恶劣到了极致。
诚如傅煜所言,徐太师已不可能在宫廷给他半分助力,而英王既搅弄风波,将徐家名声污得臭不可闻,必定也会借昭贵妃和手下爪牙的嘴,在熙平帝跟前挑拨污蔑。想要皇帝遗旨传位给他,渺茫之极。
不想功亏一篑,唯有棋走险招,他别无选择。
而这位久经沙场、狠辣机变,最擅以少胜多的悍将,便是
许朝宗躬身而立,竟有几分谦卑恳请的姿态。
傅煜沉眉瞧他,半晌,缓缓起身,“殿下既托付此事,臣定竭尽全力。”拱手回礼罢,便坐回椅中。而后挑了个头,探问宫廷戍卫和许朝宗手底下能用之人。
到了这地步,许朝宗夺嫡的成败,半数系在了傅煜身上。
所谓用人不疑,先前的诸般顾虑,在此时也只能掩藏,两人合谋商讨入宫之事,自需交割明白。从后晌到傍晚,整整两个时辰,闭门商议对策,推敲每一步的安排。
直至暮色四合,屋内渐渐昏暗,才算议定。
许朝宗要留他用饭,傅煜只说仍有琐事缠身,不宜耽搁,起身时却忽然想起什么,动作微顿,问道“倘若大事可成,殿下得偿所愿,后宫之中,打算如何安置”
这话问得突兀,许朝宗微微愣住。
他不像傅煜常年沉浸在兵法韬略中,常能秉烛彻夜议事、谋划周全。生在锦衣玉食之乡,许朝宗自幼安享尊荣,幼时读书都觉得累,时常想着偷懒,不肯吃半点苦头。后来年岁渐长,懂事了些,比起傅煜,历练却十分有限,加之身旁有重臣辅佐、僚属扶持,费神的时候不多。似这般两人闭门筹划、费神费力,这会儿虽为密谋兴奋,却觉精神疲累,脑壳隐隐作痛。
听傅煜话锋陡转,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煜便提醒道“徐家如此行径,人尽皆知,睿王妃从前的作为,殿下比我更清楚。如此德行不端,莫说母仪天下,便是封为妃嫔,必定惹人耻笑。”
“将军的意思是”
“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却不愿为那等毒妇冒险染血。”
毒妇二字,诚如锐利的刺,扎到许朝宗的耳朵里。
两年夫妻,纵然有芥蒂,却也不是全无情分,何况那女人还是他的王妃。傅煜如此称呼口吻,便是当着面羞辱发妻,视王府尊卑于无物。
许朝宗心底不豫,尚未开口,却见傅煜衣袍微动。
“并非不敬殿下,只是徐家行径着实歹毒,当得攸桐透水自尽,殿下难道不曾听闻”傅煜垂眸拂袖,藏起眼底蔑视冷嘲,只沉声道“我等殿下答复。若处置得当,再听号令。”
说罢,朝许朝宗行了个礼,告辞离去。
腊月天寒,入夜之后更是冷风刺骨。
攸桐知道近来京城里风声紧,回来后除了面见英王那次,不曾出府半步。今晚用了饭,便如常回院,因瞧着时辰尚早,暂时无事可做,便拿出许长青递来的那封禀报涮肉坊近况的信,看了两遍后,到小书房回信给他,而后又单独修书于杜双溪,问傅澜音的婚事顺利与否。
桌边灯火通明,窗外冷风低啸,她信还没写完,忽然听到屋外有动静。
像是有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那声音却极低微,掩在风声里,若不是越来越近,她几乎要怀疑是错觉。
攸桐凝神细听片刻,心底里骤然涌起一股欣喜,诧然搁笔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屋外传来两道熟悉的说话声音。不等她开口,便见魏思道掀帘而入,后面跟着傅煜他像是乘夜色而来,浑身上下穿得漆黑,脑袋上扣了个宽大的帽兜,遮住眉眼,只露出紧抿的薄唇、英挺的鼻梁。
进屋后,魏思道径直往里走,傅煜却是脚步稍顿,揭开了帽兜。
两道目光往她身上瞧过来,深邃湛然,又迫不及待。
攸桐与他对视,惊喜之外,又觉疑惑。
以魏思道的性情,深更半夜的,怎会带傅煜来她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