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宫门、树上,绫罗绸缎的宫灯点亮了夜幕,更有灯龙缠柱,使得肃穆的宫殿多了几分祥和安宁。太监们拎着花样繁多的灯供贵人们观赏,宋朝夕很喜欢蟾蜍灯,虽则不算雅观,却有几分奇巧。
到了放灯环节,宫人们拿着灯过来,宋朝夕接过丫鬟递来的一盏,这灯有她半个身子高,点火后就要往天上飞,被几个宫人拉住了。
这几个宫人今日都帮贺老太太拍过背,后来宋朝夕救了贺老太,免了他们的责罚,他们不免感激。为首的宫人笑道“夫人可以在灯上写诗,或是对着灯许愿,听闻上元节的灯许愿很灵的。”
宋朝夕笑了,自小姑母告诉她对着星星许愿就能实现,可她一直在想,世间这么多人都对着星星许愿,星星又能帮谁实现心意若真灵验就不会有人间百苦了。不过她也不想扫兴,作诗不成,干脆在灯上写了个字,谁知刚写好,便看到皇上带着几个大臣来了。
人群中,容z穿一袭麒麟纹路的官袍,冷肃持重,哪怕百官围绕,也让人难以忽视,一眼便瞧见了。夜色下离得太远,宋朝夕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立于皇上身侧,面色沉沉,威严气派。
在皇上与皇后说话间,容z环视四周,视线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众人的眼睛都好像长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视线齐刷刷回头,看到宋朝夕的瞬间,都是了然一笑。万万没想到国公爷竟然还有宠妻的一面。
众人揶揄羡慕的笑让宋朝夕有些赧,她握拳咳了咳,故意不看他。
容z笑笑,撇下皇上走到她身前,“夫人没看到我”
“呦,是国公爷啊,好巧啊”宋朝夕故作惊讶地捏着毛笔,挑眉轻笑,“那么多人在,我没看到你不是正常的吗”
说的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容z失笑,“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宋朝夕眸光潋滟,眉头轻挑,“哦国公爷怎么看到我的”
容z想,她真是太好认了,这里的太太们年纪都不小了,就她,娇艳一朵立于众人之间,容貌又i丽,想忽视都难。灯火映得她脸颊微醺,让这上元节的傍晚也染了酒气,有点醉人了。他今日出来得早,没看到她穿这一身衣服,寻常人家的一品诰命夫人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只有她,年纪不大,穿这么严肃正统的服饰,难得没显得老气。
依稀记得,年少时父亲为母亲求诰命,见他好奇张望,便摸着他的头笑说“以后你妻子的诰命也由你去挣。”
细细一想,那似乎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他和父亲的回忆多于战场有关,有一年初战告捷,那日正巧是上元,父亲无意感叹,说竟没陪母亲过过上元。
模糊的灯光把他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看向她的灯,她已经在灯上写了字,她字一向不好,却依稀看得出是个“容”字。
容z眼中闪过融融笑意,从她手中接过笔,在他的姓氏边上写下几句诗,乍看下便是普通的情诗,但是细看却发现,这是一首藏头诗,把她的姓氏藏于诗句的首字,还把他的名字也藏于诗中。
宋朝夕咳了咳,瞥他一眼,“国公爷要是想给我写情笺便直说,何必这么迂回曲折吗难不成还怕我笑你不成”
容z失笑,他此生没写过情笺。
她今日穿得单薄,他便站在风口替她挡风。
宋朝夕原以为今日会和他一出放灯,谁知最后却是在皇宫中实现了。太监在容z的命令下,将手中的灯放飞。二人并肩而立,高才女貌,任谁都看得出二人间压抑的情愫,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皇上又看酸了。
皇上虽然有不少妃子,可这些女人每次就知道哄他上床,各个嘴上说爱他,行动却跟不上,没一个真心的她们为的根本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那根东西,是他的龙种床笫间也带着目的,简直无趣极了
皇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打趣道“看来传言不假,国公爷和夫人果真恩爱,我竟不知国公爷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身着龙袍的皇上高大俊朗,看着远处二人,笑了笑,“老夫少妻难免疼爱了一点,世钦能得一个携手放灯的人,也是他的幸事。”
皇后笑了笑,她和皇上堪称琴瑟和鸣,却也仅限于琴瑟和鸣。当初进宫时父母曾对她说,当皇后不求夫妻恩爱,皇后与其说是皇上的妻子,倒不如说是皇上的下属,这宫中便是她就值的地方,要把皇后当成职位去谋划。皇上是仁君,后宫只有数人,与普通人家无异,皇上对她也算不错,向来给足她颜面,从不因为宠幸别的妃子而冷落她。
只是看到容z和宋朝夕这般耳鬓厮磨,皇后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她少年时期也曾期望过有一个男子这样对自己,只是这天家的夫妻终究是少了点什么。她欲言又止,忽而笑道“老夫少妻纵然和美,可原配夫妻也不差什么,若皇上愿意,臣妾愿意做那个陪皇上放灯的人。”
皇上眸中闪过愕然,他已经很多年不把情绪流于表面了,却还是在听到她那句话时,怔忡许久。他与皇后相敬如宾多年,粗略一算,二人成亲也有十九年了,公主都已经及笄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