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陛下,是凌厉雍容的凤目,笑时流光溢彩,不笑是威严肃穆,典型的上位者,只手可擎天。
而男人的眼更多情,哪怕怒目而视,与少将军吵得不可开交,但那双眼依旧是水光潋滟,有一种看谁都深情的错觉。
一身风霜狼狈,都不能掩其国色,可想而知他的姐妹该有多漂亮。
但再怎样漂亮,一旦与陛下之间横了二十多万将士的性命,她纵是神女入梦姑射仙子也难逃一死。
侍从收拾好男人的脸,忍不住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公主。
自己母亲的死与自己的父亲脱不了干系,公主该如何自处
鹤华抬手拂去肩头落雪。
“回吧。”
鹤华道。
声音平静,脸色更平静,仿佛上一辈的恩怨与她无关,她只需做好自己大秦继承人的事情便好了。
可尽管如此,侍从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如果真的心如止水,怎会在兴头上突然说回去而不是继续与少将军玩闹
“十一,你不要信他。”
王离欲言又止,“他在骗你,你阿娘的死与陛下无关”
鹤华打断王离的话,“我知道。”
“我阿娘来秦,是他一手促成。”
“楚国已是强弩之末,被秦国所灭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情况下,身为楚人的昌平君不仅不用承受灭国之痛,还在秦国权倾朝野,是阿父最为信赖的丞相,如何不让其他人眼红心热,想成为下一个昌平君”
鹤华轻轻一笑,目光有一瞬的迷离,“可谁又能想得到,昌平君放着高官厚禄不要,为了自己的母国叛出大秦,二十万将士折戟沉沙,咸阳宫再无楚人立锥之地。”
王离声音微沉,“十一”
可他刚刚开口,声音便为之一顿,在这种事情上他无法去安慰十一。
那是十一的母亲,没人能替十一原谅,他更没有资格大义凛然让十一想开点,说什么虽然你阿娘死了,可那是因为昌平君害死了大秦二十多万将士,你娘的命是命,大秦将士命更是命。
他没办法这样说。
“回吧。”
静一会儿,王离慢腾腾收了弓弩,“十一,你要回宫么”
“若回宫,我便陪你去见陛下。”
“呃,不是帮你向陛下讨个公道,而是,呃,而是”
后面的话怎么说都不对,王离挠挠头,有些烦躁,“算了,总之我陪着你。”
“但是先说好,你可以跟陛下大吵大闹,也可以记仇,但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便放弃唾手可得的继承人的位置。”
“你身上流着秦人与楚人的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为天下主,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
王离难得认真,“你阿娘若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能做大秦的继承人。”
鹤华噗嗤一笑,“你想到哪去了”
“我并不是觉得阿娘的死与阿父有关,只是觉得死对阿娘来讲是一种解脱。”
“诚如他所言,阿娘或许不曾参与昌平君的叛乱,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被牵连者。”
鹤华侧目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男人,“可是对于阿娘来讲,昌平君的叛乱成全了她,她终于可以抛弃国家的兴亡与弟弟的野心,还自己一个自由。”
“阿娘生来不被期待,却要背负国家的兴亡与弟弟的野心来到大秦。”
“她一生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只有赴死这个选择,是她自己决定的。”
王离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竟这般豁达”
“豁达不,这不是豁达。”
鹤华摇头,看向咸阳宫的方向,“这是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她阿娘但求一死,她若祈求她活着,才是真正让她痛不欲生。
“见到你舅舅了”
嬴政放下奏折,抬眸瞧着鹤华。
这个称呼让鹤华心头一动,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嬴政,“恩,见到了。”
蒙毅眼睛轻眯。
蒙恬眼皮微抬。
李斯轻捋胡须,冯劫冯去疾目光落在鹤华身上。
王离伸手,扯了下鹤华衣袖。
鹤华抬手拍拍他手背,示意他不必担心。
小寺人奉上茶盏,鹤华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轻啜一口暖茶。
茶水入肚,暖意便流进五脏六腑,顷刻间冲散鹤华从冒着风雪回来的寒意。
鹤华捧着茶盏,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云龙纹,“上林苑不是旁人想混进去便能混进去的人,他能出现在那里,必是有人想让他出现,想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将以前的事情告诉我。”
“阿父安排的,对不对”
鹤华抬头看嬴政。
那双与帝王极为相似的凤目对上帝王的凤目,四目相接,帝王懒懒抬眉,“不错,的确是朕安排的。”
鹤华叹了口气,“难为阿父了。”
“宁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