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更不喜欢阿父的问题。
“如果人心不可控,那么阿父当初怎会将六十万大军交给王老将军”
鹤华不信,“难道不怕他如长安君一般中途反叛”
“阿父,王老将军乃绝世悍将,而不是长安君那般的纨绔,他若反叛,您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可尽管如此,您还是将兵马交给了他,至死不疑他。”
“不仅不疑他,您对如今的上将军,远征北疆的蒙将军,乃至廷尉李斯,您都深信不疑”
嬴政挑了下眉。
“人心是可控的。”
鹤华的声音仍在继续,反驳着自己盲目信任的父亲,“否则您不会对他们这般信任,更不会将足以威胁自己统治的权力交到他们的手里。”
“十一,成蟜死的那一年,朕才二十。”
嬴政伸手抚着鹤华的发,语气平淡得仿佛讲的不是自己被自己最为信任的手足背叛,而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那时候的朕,是尚未亲政的秦王,成蟜死后又一年,朕才加冕亲政。”
“二十岁的秦王,做不到将六十万大军交给王翦。”
嬴政道,“但三十七岁的秦王,可以做得到。”
鹤华想了想,“是因为阿父足够强大了。”
“不错,的确是因为朕足够强大。”
嬴政颔首,视线落在鹤华眼睛,“那么你呢十一此时的你,足够强大吗”
“强大到可以毫不犹豫告诉朕,你与你大兄永不刀剑相抵”
“强大到章邯韩信刘季吕雉萧何这些人永远不会背叛你”
鹤华张了张嘴。
她无法回答阿父的问题。
她对大兄以及章邯他们的信任,是来自于朝夕相处的情意,而非她自身强大的原因。
鹤华慢慢垂下眸,“阿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果真明白”
嬴政挑眉。
鹤华低头瞧着自己袖口的精致祥云纹绣花。
那是金银线交织绣出来的,大兄从南越之地寻到的绣娘,绣工与关中之地的绣工完全不一样,更秀气温婉,更具有小女儿心思,很适合绣在在平日里的常服上。
大兄说,看到这个绣花,便像看到他。
他虽不在咸阳陪着她,但在千里之外的南越,他对她关怀之心从不曾少过。
大兄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兄,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当年的阿父,也是如大兄一样的人,阿父与长安君,或许便是她与大兄的模样,朝夕相伴,血浓于水,他们无比笃定彼此是最亲密的人,背叛与伤害永远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可是到最后,他们还是走到短兵相接那一日。
尸堆如山的白骨累累,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斩为两段,世间再无长兄与幼弟,只有秦王与长安君。
她会与大兄走到哪一步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讲太残忍。
不仅对她,对阿父也是又一次在伤口处深深斩上一刀的残忍,但她却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想要成为阿父的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她根本不可能逃避。
鹤华抿了抿唇,“阿父,我明白的。”
“如果真有那一日,我会与阿父一样,绝不手软。”
“大兄在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死了。”
鹤华缓缓抬头,迎上嬴政沉静眼眸,“他不再是我的大兄,他是我的敌人,是足以危害到大秦的敌人。”
“作为大秦的敌人,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嬴政眸光有一瞬的幽深。
鹤华直视着嬴政的眼,视线不躲不避,“不是我杀死了大兄,是大兄杀死了自己。”
“我没有一个会背叛我、背叛大秦的兄长,而大秦,也没有一个会剑锋指向自己妹妹的大秦公子。”
嬴政凤目轻眯。
“世人或许会骂我手段残忍,但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我首先是大秦的统治者,其次才是我自己。”
说到最后,鹤华声音有些哑。
她想起大兄抱着她玩闹的场景,想起大兄对她的好,那些朝夕相伴的疼爱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日后她与大兄决裂,可她记忆里的大兄,却仍是温柔唤她十一的大兄。
“大兄、大兄才不会这样做。”
鹤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那么疼我,怎么舍得跟我决裂呢”
嬴政垂眸看着鹤华。
小女孩儿显然委屈极了,眼底蕴着水气,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与方才决绝狠厉的公主模样完全不同,像是与家人走丢的小兽,无助哀鸣着,仓皇找着回家的路。
嬴政静了静。
“十一,朕曾问过扶苏同样的问题。”
寺人双手奉上锦帕,嬴政接了帕子,抬手擦着鹤华脸上的泪。
听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