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蚊子这事儿得道维去找内务府的人商议。依照道维如今不尴不尬的地位, 中间肯定要经历些挫折,可眼下皇帝来了,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道维毫不含糊,指着坐在门口一板一眼诵经的系统道
“我身边正好缺一合适的侍从,就他了。”原先那大漏勺已经被他打发走, 如今真可谓万事自给自足。
皇帝不知道自个儿今天第多少次皱眉了。
他仔细听那小太监诵经,是真的一个字儿都不曾出错,可就是怎么听怎么诡异,已经不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诡异。
道维很能理解皇帝的心情, 毕竟系统念经, 一字一顿的机械音, 加上行间距和与语调都不带起伏, 智障机器人一般, 是个人都不能习惯。
可他还要昧着良心跟皇帝说
“他很好, 儿子一瞧见便觉他该是跟儿子一道儿修行之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还请父皇成全。”
说完就继续低头敲木鱼。
皇帝眼皮子一抽, 今儿他不知听了多少遍要他成全的话, 眼下差点儿条件反射的来一句“朕不想成全”
可瞧瞧二十一这里,屋子冬冷夏热不说,内里狭窄,桌椅摆件儿甚至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一整套。
黄花梨的茶桌, 分别配了松木, 柏木,甚至榆木椅子各一把,最值钱的紫檀木椅子背上有明显划痕, 显见是个残次品。这也就罢了,好歹将样式弄统一,还勉强能说一句野趣。可麻姑献寿的桌子雕式,配的是五谷丰登,祥云漫天,并蒂连理的椅子。明显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玩意儿,下头办事的人丁点儿没上心。
再说屋内一眼能看到头的床帐,桌布,秀墩儿,虽瞧着崭新一片,可天青色的床帐,青灰色的桌布,外加暗紫色的秀墩儿,分开了瞧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摆一块儿简直伤眼睛,明眼人都晓得,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同一人准备的,显见是好几拨人没商量过一股脑儿送来的。
其他细节处就不需一一详说,总之这间屋子,在皇帝眼里,处处透露出两个字穷酸。
原以为余答应和两个闺女那里已经够朴素了,去了两个时辰,灌了一肚子凉白开,连口像样的茶都没喝到,已经是极限。
谁承想到了小儿子这里,明面上瞧着花团锦簇是比余答应好了不少,可所有细节都经不起推敲,茶罐里眼瞅着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便是皇后那里一年最多也只得一斤左右。
可实际喝到嘴里,皇帝第一时间便察觉这玩意儿不仅是陈年老茶,还储存不当,受了潮,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原本想斥责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皇帝积攒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在此时到达顶点,茶盏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杯盏碎裂之声,也不知究竟是在气谁。大太监吓的一个激灵,当场跪在地上,高呼
“陛下息怒”
皇帝很想大声回一句“朕不想息怒”
原本这时候在皇宫中任何一个地方,皇帝做出这幅姿态,所有人的反应都该和大太监一般无二,战战兢兢跪下请罪,甭管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反正让皇帝不开心,就一定是他们错了,先求饶再说。
可到了道维这里,他还坐在蒲团上敲木鱼,木鱼声邦邦响,连节奏都没变一下,系统还搁在小凳子上诵经,诵经声相当机械,甚至听不出节奏起伏。
整个屋子好似在中间被什么东西无形的割裂开,一方正上演步步惊心的宫廷权谋大戏,另一方岁月静好,安宁祥和。
皇帝好不容易酝酿爆发出来的情绪,被这两人破坏的干干净净,气氛没了,继续僵持下去显得很可笑,没好气的踹大太监一脚
“嚷嚷什么朕不过失手打碎个茶盏而已,还不快叫人进来收拾”
大太监连滚带爬的起身出去招呼人,路过二十一皇子时,心里再次感叹,能如此轻易拿捏陛下情绪之人,三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回见。
二十一皇子,恐怖如斯
在诵经木鱼的祥和气氛中,皇帝调整好心情,问道维
“你真的想好了吗朕可提前告诉你,甭打着今儿出家,明儿觉得吃不得那个苦又转头还俗的念头,朕决不允许这种朝令夕改之事在朕眼皮子底下发生。”
道维敲木鱼的手非常稳,闻言磕巴都不打一下道
“那便等太子登基后再还俗好了。”
皇帝一噎,自顾生了好一阵儿气,又觉只他一人生气,旁人毫无反应,好生无趣,冷哼一声道
“你就不能有个长性儿还没出家呢,就想着还俗。这和还没开始便想着失败有何区别上书房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道维双目微眯,身形放松而自在,不甚在意道
“这难道不对吗上书房的先生曾讲过,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可能引发的后果,并提前准备相应的应对之法。
儿子出家,最好的结果是得悟大道,超脱凡俗,我周家自此出了一个得道高人,儿子高兴,您也高兴。
最差的结果,是我半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