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流逝,只听到几名太医在窃窃私语,而这回主针的是杨院判,往日也都是他照看着绪昭容病情,只是这回迟迟未曾从屋里出来。
依稀听见那些太医说了几句,沈榆却依旧心如止水,绪昭容和其他人还是不同的,旁人为了争宠只会伤害他人来赢取关注,可绪昭容却是伤害自己来获取怜惜,这种人一开始就不适合进宫,能活到现在也都是贤妃他们见对方没有威胁,才一直没有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杨院判才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其他几名太医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绪昭容到底如何,有话只管直言。”皇后眉间微蹙。
众人皆跪倒一地,最终还是由杨院判开口,“启禀皇后娘娘,微臣们已经竭尽全力,可昭容娘娘患有心疾,再加上脏腑气血滞留,恐怕”
全婕妤慢慢坐直了身子,脸色也有些许变化,像是没想到这回对方竟不是装的。
“还有多久”皇后眼神微变。
杨院判叹口气,“微臣已经施针,可纵然如此,以昭容娘娘如今的情况,恐怕也难撑一个月。”
“这”陈妃吸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文昭华也忧心的望着里屋,其他人也都是如此,都未曾想到这回绪昭容是真的撑不住了,往日总是喊着咳血也都挺过来了,怎么这回就
殿内氛围有些凝重,皇后沉默了许久,忽然起身走进屋子,其他人也没敢跟进去,只是低声议论了几句。
迟来的玉淑仪脚步一顿,就这么望着内屋的方向,神色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纵然绪昭容从她这抢走过皇上,还让她险些沦为宫中笑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反而没有那么解气,反而有种悲凉。
她始终不明白,宫中太医如此多,为何就救不回一个人
沈榆看了眼外头的天,忽然和陈妃视线交汇,没有多言径直离开了大殿,随后沿着小道来至不远处的湖心亭。
不多久,只见陈妃也缓缓来此,宫人们都下意识退后数丈。
湖面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涟漪。
“嫔妾叩见陈妃娘娘。”她立即屈身行礼。
陈妃连忙将她扶住,面带笑意,“妹妹还是这般客气,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寻常无人时不必讲究这些俗礼。”
说罢,又坐了下来,“见妹妹神情恍惚,可是在为绪昭容感到哀伤”
“这宫里头就是这样,花开花落自有时,慢慢的妹妹也就习惯了。”
沈榆眉眼间略有忧郁,“嫔妾是在为自己感到担忧,昭容娘娘如此盛宠却也落得如此下场,何况嫔妾身无长物,不知能落得几时好。”
陈妃一边摇着团扇,语气豁达“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如今绪昭容命不久矣,今后皇上就独宠妹妹一人,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妹妹又何必多虑。”
说到这,又眼帘微垂,“只是有些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可也有句话说的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不去费心争取,怎会摆脱眼下困境谋取未来”
一阵清风吹过,女子耳边发丝微微拂动,她目露疑惑,似乎在询问该怎么做。
“可是嫔妾言轻力微,如何能撼动那颗盘根错节的大树。”她眉心紧蹙。
陈妃目光晦涩不明,只是缓缓凑近几分,“那便从根挖起,妹妹只管浇油,这火势自然而然会起。”
四目相对,沈榆似懂非懂,“可是德妃娘娘对嫔妾一直有疑心,许多事嫔妾也所知甚少,怕就怕这油浇的不够多,这把火烧不到根。”
闻言,陈妃只是淡淡一笑,一边拉住她手,“其实绪昭容这病也不是没有来由,这选秀结束后,她便一直专
宠,那时候身子还是好好的,可不知怎么有一回突然就心疾犯了,听闻是一个太医开错了安神药,那太医自然是被处死,可自此绪昭容便一直缠绵病榻,身子也不见好过,那时皇上还撤了当时的梁院判,本宫记得,从那时起皇上就极少去毓宁宫。”
沈榆面露疑惑,随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颇为吃惊的望了眼四周。
所以德妃失宠这大半年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手都伸到太医院了,皇帝怎么可能会喜欢,但德妃大概还在以为自己备受冷落是因为干政的缘故。
“这种陈年往事嫔妾如何得知,况且绪昭容都这样了,再查恐怕也还是那样,皇上不会深究的。”她摆摆手。
陈妃眉间微蹙,“我的傻妹妹,这人死了才更重要,活着反而讨人厌,别看皇上如今对绪昭容颇多不耐,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到时候人死了,皇上自然就会怀念,只要妹妹在侍寝时提一嘴,皇上自然知道这绪昭容病重而终的源头是谁。”
“况且,这绪昭容突发心疾,此事妹妹怕也是烦恼诸多,如此一来既能解了你眼前之困,也能令那人彻底遭圣上厌弃,待前朝的导火线点燃,烧到后宫也是在所难免的,届时她与皇上之间没有了情谊,那还有谁可以依靠”
沈榆眼前一亮,可又诸多顾虑,犹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