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开出去多久,天幕已经变成墨黑色,无星无月,城市的烟火并不浓重,路便寂寥昏黄的灯,就像他那颗心一样,急于想要在漆黑的天地中占领一席之地。
他在路口将车调转,往刚才的路开回去。
时玥拉开一盏小灯,搬来一张凳子,她坐下后,抱起一本中医的书,把右边脚丫子的鞋袜脱到一边,看着书上的图解,自己按摩穴位。
忽然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捞起身下的小马扎。
没想到走进来的是去而复返的岑肆。
见他一张脸上全是严肃,时玥担心地问,“肆哥,你怎么了”
她右脚的鞋袜都脱了,此时只能踩着左脚,单足站着,身形摇摇欲坠。
岑肆已经走上台阶站到她跟前,在她一脸不解的时候,他带着粗茧的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他低头下来,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薄唇轻触后离开。
只留下淡淡的余温。
时玥满脑子疑惑,微微张开小嘴,“肆哥”
在这方面她总是比岑肆要肆无忌惮一些,可是这次,明显是她没能占上风。
岑肆再次靠近,微凉的唇印在她嘴角。
见她站不稳,岑肆见她手里的小马扎放下,扶着她坐回去。
他站在台阶下,哑声道,“我要回去了。”
“啊,哦”时玥反应过来,那个老古板已经转身走出去,步履匆忙,却比刚才要轻快。
听到吱呀合上门的声音,时玥才轻笑一声,“他的反应弧线,是不是太长了半个小时后才反应过来”
这天过后,岑肆隔三差五才能来一趟,每次都给她带一顶可爱的帽子。
但是时玥再让他亲自己,他都会扳着脸说她不知羞,愣是不再碰她。
没有寒风裹挟,时玥头疼的情况已经减少,大半夜没有抱着暖炉也能睡个好觉,闲着的时候,她偶尔跑去看山茶花之恋剧组的拍摄情况。
前期都是搭了一个绿皮火车内景在拍。
后面万国带着整个剧组的人坐上那趟列车,进行最重要的拍摄。
所幸这年头剧组的人不多,工作人员和演员兢兢业业,拍摄也很顺利。
天气乍暖还寒,时玥半夜发烧加上咳嗽不止,整个人精神更差。
她以前在村里也经常这样,吃一点以前的药,勉强好一些,烧也退了。
不过她还是去医院看了一下,医生给她开过药,说她这种情况一般有自愈性,家里注意通风透气,吃点药就能好。
总归还是因为她免疫力太低。
直到某一天从影厂回来,许是因为路上呛到一口冷风,她回屋后就咳个没完。
她给自己倒水,喝一口热水下去,咳嗽稍微缓解。
她躺回床上,裹住被子,大口喘气,等喉咙那阵暖热过去后,又忍不住咳嗽,比之前更加剧烈。
仿佛有什么要从肺里钻出来一样,她倒是想去医院,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连家门都走不出去。
隔壁院子,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时不时听到女孩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年轻夫妇对看一眼,皆忍不住担忧。
那女孩挺可爱的,听说在影厂上班,文文弱弱的,有时候还会教他们两个小孩儿在地上写大字。
她哥哥好像是当兵的,面冷心热,上次还给送了一袋大米,说是让他们帮忙注意点女孩的身体情况。
“我去敲门看看,这几天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好。”女人放下筷子离开。
没一会儿就愁眉苦脸地走回来,“估计是没听到。”
男人擦了擦手,起身道,“上次不是记下她哥哥的电话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们先吃。”
“也好。”女人挥挥手说,“快去吧。”
男人快步离开,去附近的一个杂货铺,拨通那个电话。
转接比较慢,后面接到电话的也不是岑肆,男人隐约听到有人喊“营长”,顿时心头一凛,整个人下意识站得笔直。
岑肆接到电话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营地在郊区,这时候不会堵车,但是路不太好走,尽管这样,半个小时后,岑肆也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里一片清冷幽暗,时玥努力睁开眼,看向手腕处,嘴里念叨着,“七点了,再不吃饭,岑肆又该说我饮食不规律”
她叹息一声,好一会儿,感觉找回一些力气,不过胸口和喉咙隐隐作痛,哪怕动作大一点,她就感觉嗓子像是被人用羽毛挠着又猛地扎进去,直到鲜血淋漓,又疼又痒。
只有不断的咳嗽,才能缓解那股入骨的痒意。
岑肆还在小院子里,就已经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神情绷紧,较快脚步将门打开,一路穿过堂屋,走去东边的房间。
灯火亮堂起来,坐在床上的女孩一手撑着床,一手按在胸口,低埋着头,咳嗽声都带着明显的嘶哑,宛若弥留之际的人最后挣扎。
岑肆手里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