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 1)

女子一愣,眉梢弯了弯,面无血色的迷茫神情有了些许颤动,也许是笑了。

“好。”

男子跟着笑,把酒壶塞到女子手中,示意她喝几口暖暖身子。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或裹扎头巾的妇女牵着小孩,或憨厚男人搂着一旁娇羞的女子为之挑选首饰。风也有些大了,吹得女子单薄身体微微发抖。

女子似是未尝饮酒,十郎在她涨红着脸咳嗽的时候笑着说:“现下正值商序,万木萧瑟落叶纷纷,唯菊傲秋霜,婀娜多姿,热烈怒放,及左右之景全然不同,遗世独立。”他顿住,目光往向女子破落的身形带伤的双足,还有那副不卑不亢纯而不屈于世的模样,接着道,“如此……淡巷浓街,案头九月……就叫九月,如何?”

“我单名一个十,一九一十,如今你我结下因果,便凑个对儿叫我十月吧。”

“恰好正逢九月初十,姑娘生辰,便就定在这悉兰475年的九月初十怎么样?”

我单名一个十,一九一十。

恰好正逢九月初十,你我相遇结下因果。

脚底的疼痛好像散开些许,合着那被扫帚堆积起的落叶一同被弃于街角。日升大半,光照其面,自发顶到脚踝都抹上和柔的金色磷粉。

时至矣,不暇矣,当归之。

时至矣,不暇矣,当归之。

时至矣,不暇矣,当归之。

苍老雄厚佛音如金钟在脑海中撞击回荡,宛如一笔一划都镌刻在灵魂中,提醒着身体,操控着本能。身上的疲惫和疼痛渐飘渐渺,神渐入混沌,周遭景色也变得恍惚起来。

“卜卦一事,还有赊账一事,过几日再议如何?我……该走了。”

九月惊朝之躬,不惯行走的双腿还有些跛,她稍扯了扯将坠地的黑色布角,无意间拉长了点儿线头,如缝补衣物剩下那些搅作一团的细线,剪不断理还乱。

“在下会在此留久,九姑娘旦行无妨。”

十郎还她一笑,一双冰瞳仿若夜中极光照破一切,于星更烁,于日更烈。

吆喝声好像更大了,上空澄净天明,做糖人的老伯手腕一翻一转技巧如一,却动尤速也。九月捧起手上拿着的酒壶,重新凑上口去饮,舌尖喉咙包括胸腔充斥了一阵阵难言的辛辣,刺激到颊红泪流,却还是一点一点吞尽,没来得及咽下的透明液体顺着脖颈汇成细流逃进衣领,直到壶空酒无,每一滴都下了肚。

十月一声不响地望着她喝完,那原本瓷器般一尘不染的脸总算有了些人气。

带着一身酒味,混混沄沄的九月听到身后那个男人说:

“京城北街古铜巷最深处。九姑娘身子不便,日后行累了便来稍息小会儿吧。

‘泸州云雾、西湖龙井、苏州碧螺’,‘金丝肚羹,糖糕油饼,虾肉馄饨’,名茶小吃任伊挑选。”

一切皆梦,觉之则无,一切皆但虚,清醒则去。于梦于醒无可归,不得存之义。周庄梦蝶,蝶梦周庄,何乃为实,何乃为虚。

初次品酒,入口辛辣入肺温存,不知那十郎所言的茶又是什么味道。

无所谓梦境现实,她只想再次尝尝红尘是何滋味。

——————————————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