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李小明问赵国红，今天让咱俩去刘连兵家吧？赵国红说不去了，人家交了钱了，交给李强了。过会儿人到齐了，签完了到，王志坚便掏出一叠钱，数3张递给一个人，再数3张再递给一个人。这是今年以来的提成款，每人300元。人们便都按捺不住喜庆心气，像瓦特看见的开了水的壶的壶盖被掀动，脸上的喜色起伏不歇。

屋子里喜庆气氛很浓厚，赵国红却居安思危，说东红园村马志广的那两千块钱的票给开出来了吗？那可是个傻愣子人，要票没有会发傻疯，杀人放火也干得出来。王志坚说过两天开出来。李强说别看他在他村里愣，到了李庄村就尿裤子了。话音刚落，突然进屋来两个人。赵国红和李小明认出来了，是马志广！他旁边的男生好英俊。马志广认出赵国红和李小明后说，你俩算什么人啊，到现在也不给我送票去，还让我相信你们，你们说话纯粹就是放屁。李强说你小子嘴里放干净点，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耍混帐。马志广说你是谁？是强哥吧？李强说算你嘴甜，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把你嘴拧豁了。跟随马志广的男生说：“你麦粒里的牛子打个耕地的老牛的哈欠，好大的口气。”马志广也说：“叫你强哥只是跟着大伙一样叫，并不是就尊敬你的意思，你干过让人尊敬的事吗？”李强气得脸色像豆叶子遇到了干热风，说：“我稀罕你们尊敬我啊？你们送给我唐伯虎的画，我都当擦腚纸用，因为你强哥不识字！”

“给你送字画？那也只好往擦腚纸上画一幅了。”男生说。

李强只觉被一条用人屎制作的七节鞭抽在脸上。他怒如遭受侵犯的农家犬，叫喊道你们以为你们强哥好惹吗？说着扑向马志广，一手像摘茄子一样取马志广腹下，一手取马志广脖颈。马志广像拔木橛子一样摆晃一下身子，发现上下两个地方都被控制得更紧了，便僵挺在那儿不敢动了。

男生出手了。他也是同时出两手，一手像揪剂子一样捏住李强的鼻子，一手像捏饺子一样捏住李强的嘴。李强松了双手像双相一样跳回来救帅。

李强一拳打向男生，抱仇雪耻的气势，手腕却被男生一把抓住。就像用尖棍在雨后的田野里扎了个泥洞，然后从别的密处拔了一棵玉米苗来栽，那男生将李强的胳膊往下朝地塞去。人挪活禾挪死，李强这棵北瓜秧怕死，就吓得啊啊地叫。

“你是谁啊？”李小明对男生的功夫吃惊，问道。

“飘雪下凡，凡尘不凡，凡尘无尘，换了人间。”男生说着，松开李强的手，把一件男生外套脱下来，露出花红底绿的女生衣衫。

李小明心潮澎湃，像革命战争年代党的地下工作者对上暗号一样惊喜。

晚上值班时，李小明在镇计生委一间废弃的车棚内从一块废弃的宣传牌上读到了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的部分重要内容。次日他在QQ里给钻戒留了言，告诉她：根据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19条12项规定，再婚夫妻一方无子女，另一方有两个子女的，经过批准可以再生育一个子女；第46条中说，符合第19条、第20条规定但未办理《第二个子女生育证》再生育的，对生育双方分别按500元的金额征收社会抚养费，也就是说象你家的情况一共征收1000元就够了，应该退还给你们1000元，你们去胡屯计生委要钱吧。

过两天，李小明在网上又和钻戒相遇了。他向她道歉，她说还得谢谢你呢。又告诉他说她和继父去胡屯计生委要1000元退款了，一开始黄洪波不给，后来一掏出手机说往省电视台“楠楠帮你办”打电话，黄洪波立即让会计把钱退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