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便迫不及待的问:“可有人在递李崇德的诬告书?”
“有!”一位侍从打扮的青年将手中的一份帛书递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并没有看,而是问道:“可发现人踪?”
侍从摇了摇头道:“投书之人有些能耐,奴只追得一身影,不知是谁。”
狄仁杰皱眉道:“连你都没能追上?”
侍从叫狄武,如狄家这种出身的大家,都会收养一些孤儿或是佃农的儿女,或为书童,或为侍卫。
狄武便是狄家培养出来的侍卫,武艺不俗,尤擅脚力。
为了寻得投书之人,狄仁杰特地安排狄武蹲守,却不想还是没有抓到背后的人。
狄仁杰接过帛书细看,眼中瞳孔一缩,这一次比起前几次,是有真东西!
一字一句的将内容看完,狄仁杰眼中透着一丝迷茫。
其实陈青兕错了一点。
陈青兕以为狄仁杰根本不在乎李崇德,其实是错的。
狄仁杰注意到李崇德比陈青兕想象中要早得多。
狄仁杰入御史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近年来的所有卷宗都过目了一遍。
在一堆陈年旧案之中,藏匿着一封状告李崇德的卷宗。只是那份卷宗内容给糊了,关键的地方给洒了墨汁,看不清内容,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唯一知道的是案子是当年的御史中丞袁公瑜亲自负责的,而袁公瑜是李义府的人。
狄仁杰太机敏了,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李义府。
理由当然就是众所周知的出入族谱事件,狄仁杰士绅出身,自是知道族谱对于赵郡李氏这样的士族意味着什么。
李崇德能够将李义府妥协至将他抬入族谱,这背后一定有很深的关系。
陈青兕能够察觉这点,狄仁杰自然也能。
狄仁杰当即明白,原因就在这卷宗上。
只是狄仁杰将他搁置在了一旁,实在无从查起,李崇德是当事人,问他肯定不说。李义府已经死在了巂州,唯一知道详情的,只有御史中丞袁公瑜了。袁公瑜因受李义府牵累,给贬到了岭南,在辩州当任司马。
特地为了这个旧案,劳师动众跑去岭南辩州,也不合适。
狄仁杰决定将此案放上一放,毕竟这是十年旧案了,他手上新案旧案不少。
人力有限,一件件来。
可随着有人连续诬告李崇德,狄仁杰嗅到了一点不寻常。
是不是有人知道什么?
狄仁杰不查是因为没有一点头绪,关键证据都会墨汁涂抹掉了。真要有确切的证据,狄仁杰断不会放弃的。
于是狄仁杰就让狄武盯着,守株待兔。
结果并没有逮着……
狄仁杰看着手中针对李崇德的新“说词”,各种念头瞬间涌现脑海。
他一直以为背后之人不敢现身是因为怕,现在看来可不是怕,是有着很深的动机:至少对方知道上官仪,知道上官仪的治水开河疏,也知道李崇德采用的是上官仪的治河方略。
这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接触的,能够了解的那么深,放眼庙堂,也是屈指可数。
狄仁杰皱眉沉思。
狄武见状,有些惴惴不安,以为自己坏了大事,说道:“少主,再给奴一个机会,下一次定将他擒住。”
狄仁杰摇头笑道:“不用了,对方不会来了。也不需要见到他了。他真要知道什么线索,也不至于用此招让我将目光放在李崇德的身上。”
他摇头晃脑,走入屋内,心中却是暗忖:“这李崇德到底怀着什么秘密,一个十年前的旧案,何至于如此?还是这李崇德身上另有秘密,对了,李崇德的卷宗藏在了御史台的库房深处,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对象想查的不是旧案,而是李崇德现在藏的秘密……”
“李崇德从哪里得到来上官仪的治水开渠之法?”
狄仁杰忽然想到一个破绽,上官仪是什么人?
上官体的创始人,昔年文坛领军人物,若非陈青兕的出现,他就是诗坛的一代宗师。
狄仁杰与上官仪并无往来,却也听过对方的为人。
如果是请李义府入族谱前的李崇德,上官仪与之深交,确有可能。但发生了这等丢脸之事,以上官仪的傲骨,绝对不会与这类人往来的。
他不可能得到上官仪的治水开渠之法。
狄仁杰察觉了线索,这点可以试试。
陈宅。
周奎心有余悸的跟陈青兕说着自己险些给发现的经过。
“郎主,狄郎君太狡诈了,他早就上了心,安排好手蹲着。还好属下懂些障眼法,躲避了过去。”
陈青兕怔了怔,笑了起来,道:“这小子,原来都是装的。也不知他会不会猜到我头上,多半会吧。好了,既然他接手,那我们就不用理会了,且看结果。”
周奎道:“接下来怎么办,需不需要将对李义府的怀疑也告诉狄郎君,便于他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