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涛此言一落,如他想象的一样。
狂风暴雨劈头而来。
“什么叫落后一些,也没有什么,这是落后的事情?他陈青兕抢了我们的东西,还要我们舔着脸去求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姬温便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不是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如计涛说的那样,放弃在织坊、染坊的投入,安心发展桑蚕,将县里的蚕丝贩卖给青溪县的赵家工坊加工成丝绸。
有赵家的金字招牌在,他们县的蚕丝是不愁销路的。
可姬温心中就是不甘。
依照他的发展计划,桐庐县将会独领风骚,有大量的桑蚕打底,又有自己的织坊、染坊,形成一条只属于桐庐县的民生环境。
充实了自身,然后吸引四方百姓前来发展定居,将桐庐县打造成睦州的招牌。
可现在青溪县已然一枝独秀,半年时间,超过了他苦心经营一年半的桐庐县,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如果他姬温松了这个口,将县里的蚕丝出售给青溪县,一旦养成依赖性,将永远仰着鼻息而存。
陈青兕那时候怎么拿捏他都行。
姬温心中怒火越烧越旺,怒道:“我姬温绝不当陈青兕的附庸,为他做嫁衣。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受。大不了两败俱伤,想踩着我登高扬名,他没有那个资格。”
姬温将手中的文公重重的甩在了案桌之上,甩袖而走。
计涛见状也知自己这位县令是铁了心要跟青溪县争斗下去,长叹了口气,暗暗后悔,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将雷欣来县里购蚕种一事告之,没有此事,或许不会闹得如此。
当陈青兕得知桐庐县计划不变的时候,便知姬温这县令是铁了心要鱼死网破了。
“既然要寻死,那就让你死得透彻一些!”
陈青兕可没有与姬温长时间斗下去的心思,他志向不在此,为了避免对方在关键时候,再干出毁蚕种这样无底线的事情出来,先下手为强,才是最佳选择。
随着端午的临近,青溪县的文人墨客逐渐汇集。
许久未见的骆宾王再次拜访求见。
“陈先生!”
骆宾王相比初次南下的郁郁不得志,现在的他神采飞扬,双目炯炯有神,他深深作揖,说道:“先生之才之智,深不可测,令人拜服。”
陈青兕砸吧了眼睛,看着一脸崇拜的骆宾王,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我做什么了?值得骆宾王这位风流人物,这般崇拜?
骆宾王接着道:“观光愚钝,竟一时不查先生诗中深意,委实不该。今日与元敬兄畅谈诗文,谈到《悯农二首》,细细琢磨,方才发现两首诗居然对仗工整,平仄结合,格律相依。与先生的《悯农二首》相比,上官体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上官仪的上官体,骆宾王有些不屑一顾。
上官体在历史上存在的意义很深,对律诗的定型有促进作用。为诗歌的趋于格律化提供了新的范式,为宫体诗过渡到沈佺期、宋之问律诗搭建了一座桥梁。
不过上官仪的上官体终究是为朝廷贵族们服务,诗的题材内容还局限于宫廷文学应制咏物的范围之内。
故而只能说是上官仪为后世的唐诗打下了一个基础,真正革新的是初唐四杰、文章四友,以及陈子昂、张若虚这类人。
骆宾王就是革新派的一员,所以看不起上官仪这样变着法子改变,却依旧不改本质的上官体。
陈青兕总算听明白了。
悯农二首是五言绝句,绝句诗体不是唐代诗人首创的,源于汉魏乐府古诗,风格上比较质朴古淡,崇尚自然真趣。这个时期的五言绝句不但没有对仗,平仄也不讲究,但随着唐诗的发展,盛唐之后,唐人将没有对仗,不讲究平仄的诗称为古体诗,而常严格遵守格律的诗称之为“新诗”或“新体诗”,后世称之为格律诗,也就是绝句与律诗。
盛唐之前的绝句诗,不讲究对仗发音。而悯农二首却是行文规范的五言绝句。
陈青兕有些可怕的看着骆宾王,这玩意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位千古风流之人竟比他这个后世人看的更透彻。
若非是酷爱此道,焉能如此?
面对这样的骆宾王,陈青兕也只能道:“只是一时爱好,当不得真。”
骆宾王却一脸正容,道:“上官仪那媚上的诗文,都能被称为上官体,陈先生定仗定音,远胜于他,为何不能称为陈体?”
他似乎觉得“陈体”有些难听,又加了一句“或是‘青兕体’。”
陈青兕看着面前的骆宾王也不免哑然失笑,莫名其妙的自己居然开宗立派了。
不过……感觉似乎不错。
陈青兕眼眸中也有些笑意。
便在端午诗会即将来临的时候,睦州刺史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晚辈郑容、韦暠拜见许刺史。”
许圉师看着面前两位俊秀不凡的儒生,乐呵呵的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