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县城东。
胡奎哼着南方小调,喝着青溪县的特产桂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有一句话说得好,处在风口之上,猪都能飞的起来。
胡奎就是风口上的猪。
陈硕真起义的时候,需要攻打城池,将县里的匠人都带走了,不管同意不同意。
胡奎当时接了一个猎户的工作,去山里搭建一栋小木屋,避开了一劫。
随军而去的匠人大多数都没回来,青溪县在陈青兕的治理下,聚民分地,百废待兴。
胡奎作为仅余的老字号匠师成为了县里的香饽饽,屋舍改良扩建什么的,工作应接不暇。
县衙的两大工程县学与居养院也是胡奎负责修缮整改的。
这两个月的收入,超过之前两年总和。
原本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现在上门求拜师的徒弟都快踏破了门槛。
“胡大匠!”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胡奎打了一个激灵,脸上堆着笑,快步上前问好。
“姜文书,又有什么指示?”
来人正是姜辰,作为陈青兕的文书,兼顾管账之权,胡奎与县衙来往的工作都是从姜辰这里结款的,一来二去,也很是熟络。
姜辰道:“县衙后院有些破败,个别屋子还出现了漏水漏风的情况,陈县令说胡大匠要是有空,带些人去修缮一下。”
胡奎自是一口应下。
姜辰事务繁忙,也未叨唠,作揖告辞。
胡奎送姜辰出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起了自己从业以来赚的最大的一笔钱就是上上任县令重修县衙的钱。
那时候跟着他师傅一起去县衙作业,当时县衙近乎完好,他们的工作就是将称不上旧的县衙推倒,重新建造一座新的,说是新县令新上任要有新风气。
而新县令上任快三个月了,事情干了不少,可给赤天圣母攻破的县衙还没修过呢。
赤天圣母就是陈硕真,在青溪县百姓的心中陈硕真从来不是反贼,而是救他们于水火的赤天圣母。
带着几分沉重的心情,胡奎信步来到了集市。
相比以往,青溪县的集市多了许多烟火气息,周边的商铺陆续开张。
更多的是流动摊贩,不少妇人放声吆喝,有卖饼的,有卖鞋,卖布的,更有一些自己没有店铺,有着一定手艺如理发修面做衣裳的人,沿街叫唤,很是热闹。
胡奎这一出现就是大众焦点。
不少人上来亲热的打招呼,眼中带着期盼的目光。
现在是冬季末,属于农闲时节。
大多百姓都会选择找一份零工赚补贴家用,青溪县穷困,自有不少这样的人,男男女女的都有。
胡奎常在集市招工,他一出现,便赢得了拥簇。
胡奎也挺享受这种待遇的,挥手让周边安静,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了声音道:“今天我这里要的人不多,但都得熟手。是给咱们的新县令翻修县衙后院,难得新县令看得上咱,不能坏了咱名声。”
原本喧闹的集市,一瞬间寂静无声。
百姓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关键。
一个妇人低声说道:“县令来了快三个月,好像从没修缮过县衙。听说都不是住在主屋,县令跟县夫人住的都是客房……”
一位跛脚的壮年道:“主屋都那样了,怎么住人?”
壮年叫史大志一开始就响应陈硕真造反的,上上任县令昏庸贪婪,与豪强坑壑一气,导致县内民不聊生,卖儿鬻女,他是
当时县令仓皇奔逃,躲进了自家主屋。
他们一群杀红眼的人冲进了屋子,将县令砍杀成了肉泥。
压抑得太久,人死了不足以泄愤,打砸那些从他们身上剥削来的民脂民膏,主屋都给他们拆成了框架。
史大志后来脚受了伤,成了跛子,没有参与婺州之战,侥幸活了下来。
“还有府衙院墙,昨天县里出了人牙子,陈县令开堂审理,我去瞧了,那院墙还是塌的嘞。”
又是一阵沉默。
史大志想着自己在县学读书的儿子,在居养院负责给学生做饭的母亲,道:“我去,我不要工钱,就想为县令出份力。”
“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不要工钱……”
一瞬间,从者如云。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传来一句:“胡大匠,这些日子你没少赚钱,真敢收咱们陈县令的钱,邻里邻居的瞧不起你。”
胡奎立时急红了脸道:“谁说咱收这昧心钱了,本来就没想要县令的钱,就想给县里出份力,只是不想让你们白忙活而已……好了,我也不挑人了,愿意去的,都跟着一起,人多力量大。咱去看看有没有好的砖瓦木材……”
周大娘放下了自己的摊子,挤上前道:“需要多少,前些天家里给宝儿打造了一些书桌书架,还剩一些木材,都是上好的,可以给陈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