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目光在下首二十余人身上扫过,他们年长的已有六旬,最年轻的也在三四十岁以上。
这也是一种传统,一般而言如里正、村正这类官职多是百姓自发推荐的。
正常人谁会推荐青少年?
精干的壮士,德高望重的长者才是最佳选择。
这也导致了里正、村正的年岁普遍较大。
这类人往往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有的只是口碑,绝大多数都干到退休,享受乡绅待遇。
故而就算知道自己村县里的情况,明知道陈青兕的提议是最佳选择,还是无法接受手上的权力就此消失。
不过一时间并没有人开口。
能够受人推荐尊敬,多多少少都有些本事。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连夜赶到县里的,也听说了昨日县里发生的经过,都知道面前这个少年郎不是等闲之辈。
今日一见面的态度,亦能看得出来,颇为强势,众人都明白,谁先开口,谁遭殃。
陈青兕见无人开口,正想说话。
下首那个最年长的村正说道:“陈县令的提议很符合青溪县现在的情况,人口的锐减是乡村面临首要之事。将残破乡村聚集进县,确实是最佳之法。可如此一来,将会面临诸多未知问题。各乡村百姓的安置,田地屋舍的合理分配。还有乡村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顽固的家伙,他们不愿意离开家园,又当如何?此外县内的百姓是否接纳,零零散散诸多问题,都需要先行考虑在内。”
“陈县令,青溪县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这里的百姓经受不起折腾。不求有万全之法,至少得有大略规划,才可实施。”
陈青兕颔首看向老者,对方是青溪县西十里外的桃村的村正庄敏瑞。
“庄村正说的在理,这些天我拟定了一份方略,诸位互传看看!”
陈青兕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前几日就将心中所想逐一写下,昨天连夜整理了一番,让萧妙宸、浅言抄录,此刻将帛书分发于众。
初唐的造纸术并没有得到跨时代的发展,只有在关键时候才用纸张。
现今这种情况还是以帛书为主,洗洗还能再用。
十余份帛书传下去。
低声讨论之音,络绎不绝。
陈青兕好整以暇的看着,脸上信心十足,这种问题他在后世处理过,后世因为法律制度的完善,所顾及的方方面面远胜当前。
他以处理后世搬迁的方略加以修改,房屋互换,田地分发,占地补偿等,不敢说绝对的公允,但至少能够保住绝大部分人的利益。
二十余人看着手中的方略,竟无一人能提出意见。
陈青兕轻问一句:“诸位如何?”
庄敏瑞作揖道:“老朽无话可说,陈县令,奇才也。”
其余人也纷纷赞叹吹捧,但依旧没有表态。
确实这套迁徙方略维护了大部分百姓的利益,但他们损失的权利,可没有得到弥补。
陈青兕故意叹道:“在下此番上任,身旁只带了一个文书,一个差役,唯一的主簿还因品行不端下了大狱。青溪县战后疲敝,百废待兴,本官一人心力憔悴,正欲扩充府衙成员……”
他话说到这里,堂下的里正、村正都来精神了。
里正、村正通常都不在地方官员的考核之内,入了府衙却不一样,运气好真有向上升的可能。
几乎所有人无不竖起了耳朵。
陈青兕见众人上钩,方才继续道:“本官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所能倚仗的唯有你等乡村官吏。只是对于你们各自能力,本官并不了解。这样吧,就拿此次迁徙百姓作为考量。谁事情干的最漂亮最利索,谁就来当这个主簿,次之为典史,教谕、巡检、驿丞,以及士曹、法曹、税曹、刑曹等依次类推。”
“长史、县尉此二职,本官无权任命,不过可以应承你们,只要伱们表现出色,本官也会修书于刺史,向他举荐。”
“陈县令如此以身作则,令下属汗颜,深感愧疚。受县令感召,下属这便依照县令之法,劝说百姓迁往县中。”
一位长相粗狂的中年人,正义凛然的说着奉承之言,大有愿为陈县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气势。
其他人见有人抢了先,纷纷暗骂卑鄙无耻,不约而同的表达一个意思:“愿意以陈县令马首是瞻。”
陈青兕双手一合,激昂道:“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诸位都有一颗拳拳为民之心,本官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
机敏的已经先一步作揖告辞了。
紧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出,纷纷怕落于人后。
唯独庄敏瑞悠哉悠哉的慢慢走着,一点也不急。
陈青兕问道:“需不需要在下派人送庄老回村?”
他看出来了,这位桃村的村正最先开口是为了避免他人得罪自己,毁了前程。
庄敏瑞摇头道:“老夫这腿脚还算利索,就不麻烦陈县令了。”
陈青兕见庄敏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