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非去不可吗?”
一名敲着木鱼的小和尚,低着头问道。
“为师非去不可。”
一名面容坚毅的白袍僧人笑着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
“那……那你能活着回来么?”小和尚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白袍僧人收敛起了笑容,他不想骗小和尚,于是他认真的说道:“莫约九死一生罢,毕竟魔域之中的天柱魔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小和尚似乎都快急哭了:“可……可您不是教导过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么?您还说过,修行佛法之人,应当心怀苍生,可更应当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些为师都知道,可是唐小藏,佛法终究只是佛法,你所做之事,所行之路,不应该由这些虚无缥缈的佛法决定,而是应该遵从你的内心。”白袍僧人转头,仿佛是在眺望着虚无飘渺的远方:“如果这件事能够做成,那么哪怕大战最终无可避免的爆发了,九州也能少死很多人。”
“可……”
小和尚说不下去了,并非是他找不到说辞,而是他心底明白,哪怕他找出再多的理由,也无法劝阻他的师父回头了。
“唐小藏,若是为师回不来的话,记得每天挑柴烧水,还要记得每天抄写一遍金刚经,这些琐事皆是修行,哪怕为师不在,你也千万不要偷懒。”
白衣僧人仅仅只是交代了一些平常小事,深深的看了小和尚一眼之后,便转身选择了离开,就仿佛他仅仅只是要去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便会回来一般。
只有小和尚与白衣僧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一面,很有可能便是永别。
在白衣僧人消失在小和尚的视线中后,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悲伤的心绪,痛苦的号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一名僧服老者出现在了小和尚的身后,枯如树枝的手掌,轻轻的搭在了小和尚的臂膀之上。
僧服老者没有办法安慰他,因为他能够理解他内心那股汹涌的悲伤。
小和尚从小便是孤儿,被两禅寺收养之后便一直跟着白衣僧人,早已将后者看作至亲之人一般来看待。
“方丈爷爷,你拦住我师父好不好,你不要让他去好不好……”小和尚泪流满面的说道:“他会死的……”
听到最后四个字,就连僧服老者的心都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用干涩的嗓音缓缓开口说道:“是我让他去的。”
小和尚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十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方丈爷爷不是说姜子牙是坏人么,为什么还会……”
僧服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在这其中,又是一桩陈年往事。
当初的姜子牙,尚未被稷下学宫除名,仍旧是稷下四贤者之一。
但那时的他,为了人族的复兴与崛起,已然做了许多有违天道之事。
那时的僧服老者,身为两禅寺的方丈,看不下姜子牙为了人族崛起而无所不用极的行径,便亲自来到了稷下学宫,与其谈论佛法。
姜子牙没有与他谈论佛法的兴致,而是直接将其带到了一处妖兽横行的山脉之中。
他指着一头刚突破妖王境界不久的黑狼,转向着僧服老者问道:“长老,您可以帮我杀了这头妖兽么?”
僧服老者摇了摇头,并没有选择动手:“佛有好生之德,万物之生皆有其道,切不可滥杀无辜。”
姜子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天之后,那头妖狼离开了妖兽山脉,直接闯入了一处人族村落之中,全村上下百余口人,无一幸免。
而这一切,自然是姜子牙的刻意安排。
僧服老者望着村落中的惨状,双目赤红无比,而姜子牙却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长老,三日之前,我便让你杀了那头妖狼,你没有照做,如今全村上下百余口人,皆尽死于妖狼口下,你说佛有好生之德,难得这百余口人便该死有余辜么?”
“长老,您说……这百余条人命,是否应该算在你的身上呢?”
姜子牙淡淡的开口问道,僧服老者一时语塞,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内心满是懊悔……
他根本无法感化姜子牙,因为他是一个极具信念,同时内心坚如磐石的男人。
那一次,僧服老者仅仅只是见识到了姜子牙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究竟能够有多么的不择手段。
但姜子牙没有被其感化,他亦没有被姜子牙的诡辩所说服,僧服老者在回到两禅寺之后,直接宣布了一条寺规,只要他还在世,姜子牙就不得踏入两禅寺的寺门半步!
回忆到此处戛然而止,僧服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人,是不分好坏的,所做之事才分好坏,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也会有心怀善念救下一条生命的时候。”
“不过你放心,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小和尚终于止住了嚎哭,红着眼眶呆呆的站在原地。
僧服老者闭上双目,缓缓说道:“去吧,去把大殿的那口佛钟撞响,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