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恕晚辈失礼,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易尘开口,打破了船上的寂静。
从竹山秘界离开,到麒麟商会,再借用洲界传送阵从东胜神洲来到南火神洲,直至现在进入无边海中,前后不过一天时间。
自始至终,易尘一直很沉默。
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和那驾驭宝船的灰衣男子说话。
「李三九。」
灰衣男子同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李前辈,咱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栖霞岛?」
易尘问道。
李三九道:「两天。」
易尘默默点了点头。
他也看出,李三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也不再说话,自己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
想起母亲吕青玫的处境时,他心中依旧难掩焦急和悲恸。
而想起父亲时……
他内心则有一种说不出的惘然。
以前他只当自己是个孤儿,是义母把自己抚养长大。
直至现在他才蓦地发现,自己的身世竟那般离奇和荒诞。
义母变成了生母。
而父亲,则是早在很久以前殒命于世,而今转世归来的苏奕。
易尘了解过「易道玄」的一些传闻和事迹。
他也清楚,自己母亲曾和易道玄结为道侣,神域天下的人都说,是母亲害了易道玄。
连母亲也亲口承认过这一点。
以前,易尘只是个局外人,了解到这些事情时,并没有多少感触。
可现在,他已不是局外人了!
他是吕青玫和易道玄的儿子!!
自己的母亲,害了父亲。
而今,也是自己的母亲,让自己去寻求父亲的庇护。
一时间,易尘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于父亲而言,母亲是仇人。
于母亲而言,她是害了父亲的凶手。
那么对自己而言,那个陌生的父亲……究竟该摆在自己内心什么位置?
这一切,就是易尘惘然的原因。
他想起了余巽那番讽刺的话语,或许自己从出生
时,就真的已注定是个悲剧吧?
「你的心乱了。」
冷不丁地,李三九开口,「这是大忌。」
易尘一怔,旋即神色复杂道:「那前辈觉得,当如何让心沉静下来?」
李三九看了他一眼,「若有羁绊,便斩之,若有困惑,便破之,遇事不决,便叩心自问,坚守本我。」
很枯燥平淡的一番话。
可却让易尘心神受到冲击,整个人愣在那。
叩心自问,坚守本我?
叩心自问,坚守本我?
……内心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渐渐地,易尘神色间的惘然消散,眼神则一点点变得坚定下来。
他做出决定了!
「前辈,烦劳您一次,送我回去吧。」
易尘神色平静道。
「回去?」
李三九道。
「对,回去。」
易尘加重了语气,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叩心自问,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母亲遭难而不做什么吗?
不能!
仅仅只为了自己活命,就要去寻求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父亲的庇护吗?
不能!
母亲拼尽所有,只想让自己活着。
可若母亲死了,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去寻求那个陌生父亲的帮忙……
一个陌生人罢了。
更别提,对方还视母亲为凶手,焉可能会帮自己?
正如母亲所说,自己去求他……就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所以,易尘决定回去。
回到母亲身边。
纵使一起死,也没什么可遗憾!
「恕难从命。」
李三九取出一个玉简,递给易尘,「这是你母亲的交代。」
易尘拿过玉简一看,顿时愣住。
玉简内容很简单,吕青玫请求麒麟商会无论如何也要把易尘送往栖霞岛。
并且专门提到,若易尘拒绝,可无视之!
「寻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三九道,「而在逆境中活下来……才是真的大不易。」
至此,李三九不再多说什么。
易尘紧紧握着玉简,怔怔出神。
两天后。
正值暮色黄昏时。
晚霞像燃烧的火焰在青灰色的天穹中涌动,洒下的光辉映在海面,翻涌起橘红的浪花。
洒在栖霞岛上,漫山遍野的桃花变得格外明媚,红艳艳的。
海浪拍打的白色沙滩上,正有一人惬意地躺在藤椅中,独坐礁石之上,在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