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擅长与这种女人打交道。
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她拿捏。
偏偏此人恶劣得很,话里有话,话里又没话,让人完全摸不准她的心思。
傅书新无端烦躁起来。
“你为何不敢看我”
幽静房间再度响起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我很丑么”
攥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傅书新身体一僵,头却慢慢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他看到一双使坏得逞正在偷笑的眼。
他又一次被她耍了。
手里的茶盏落在食案上,华幼安手里的团扇指了下傅书新的眼,“你的这双眼睛生得好看。”
傅书新极少与女子打交道,更不曾见过这般直白夸赞自己的女子,他面上一红,脸上登时烧了起来,“县君,请自重。”
“我自重得很。”
华幼安笑眯眯道“你放心,我虽喜新厌旧,却不是那等爱沾花惹草之人,更不是那等拿感情做交易的荒唐人。”
“在没有与陆沧蓝了断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
这句话更加直白,那句不会动你,让傅书新瞬间想起初次相见华幼安对他说过的话成为她的人。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正男子何时听过这般热辣的话可疑的红色迅速漫上他耳垂,他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县、县君”
不止傅书新不曾遭遇过华幼安这般的女子,华幼安也不曾交往过傅书新这般的男子,不同于裴丹临的骄矜别扭,陆沧蓝的野性勃勃,傅书新则是清风朗月,与他在一起,总有种玷污圣贤的罪恶感。
但,又莫名叫人心生向往。
华幼安莞尔,“好啦,不逗你了。”
华幼安手里的折扇收了回去,面上又是一副端庄矜贵的贵女模样,傅书新这才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靠着引枕懒懒而坐的少女,又连忙收回视线,“县君,我不是烟花之地的粉头,县君莫拿我取乐。”
“知道。”
华幼安轻轻一笑,把手里的茶盏往前推了下,“过来,与我倒杯茶。”
傅书新看了下被她推过来的茶盏,没有动。
华幼安财大气粗,在明月楼吃饭自然是要雅间,临街的天子一号房,食案摆在窗户下,食案很大,隔得距离有些远,若想给她倒茶,必是要起身去她面前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确得过去。
但,过去只是倒茶
还是又有其他磨人的法子等着他
莫名的,傅书新的耳根红了起来。
他抬眸去看华幼安,华幼安此时也在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含情带雾,如汪了一池的春水,他被那样的眼睛晃了一下眼,手指按上了食案。
“只是倒茶,县君不可逗我。”
他不敢去看华幼安的脸,更不敢走到她面前去倒茶,他离坐伸直了胳膊捉住她的茶盏,迅速倒满茶放在食案上,他的心思都在茶盏上,自然不曾看到少女脸色陡然生变,脉脉含情眼直直看向对面的楼宇。
“县君,茶好了。”
倒茶之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座位,仿佛对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艳鬼。
少女久久不曾出声。
偌大的房间仿佛被人按下了静止键,静得几乎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傅书新耳朵动了一下。
华幼安生他的气了
不能吧
只是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倒茶,这点小事她没道理生气的。
还是说,她又想出了什么刁钻古怪的法子等着他
这般一想,他有些不敢去看华幼安的脸,板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却紧张攥了起来。
下一刻,他听到一声娇喝“表兄”
这话噙着委屈带着撒娇,不是那种手到擒来的伪装,而是由心而发。
完全卸下心房的委屈撒娇。
对着那个被她唤做表兄的人。
傅书新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永远得体优雅的少女此时眼里噙了雾,痴痴看着对面楼宇,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她的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那是一种近乎狼狈的失态。
是不应该发生在善于玩弄人心的华幼安身上的失态。
傅书新呼吸陡然一窒。
作者有话要说傅书新等等县君,你不是在撩我吗
表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