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付阳城的山道上,一辆马车缓慢行驶。
赶车的是个裹着棉袄,头戴斗笠的男子,斗笠的宽边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尖细的下巴,扑面而来的刺骨风寒裹挟着雪花打在他脸上,拂起了垂在他双肩上的发。
他却仿若不觉冷,双手依旧平稳地驾驭着马车,让行驶在颠簸不平小道上的马车平稳如平地一般。
就在这时,身后车帘伸出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指。
这只手轻轻撩开车帘,露出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男子天色暗淡,模糊他的面容,却仍旧无法掩去他的风华,他弯腰从车帘后探出头,打量漫天飘飞的雪花,感慨道“我记得当年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当时可没下雪。”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车厢内传来。
随之伸出来一双手,把狐裘男子捞进车厢。
撩起的车帘随风荡了一下,就挡住了车厢内的情况。
赶车的马夫偏了偏头,抿唇取下挂在腰间的酒囊,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浓烈的烈酒。
而一帘之隔的奢华车厢内,镶嵌在车壁上的夜明珠挥发着萤萤之光。
柔和的光晕映照出对峙二人的面容,身着玄服的男子面容棱角分明,冷峻似不闻人间烟火,狐裘男子眉目精致如画,肤色白皙,就衬得他五官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红润如涂抹了胭脂一般,唯有那双眼,此刻盛满了不悦。
“你这小心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只要他不走,我就改不了了。”
玄服男人,也就是付钰见得他在自己的话音中蹙起了眉峰,神色稍缓地松开搂在厌腰间的手,往后一靠,倚着车壁抬起一只手枕在后脑上,微眯起眼,散漫地说“换作任何人,看到自己爱人的身边跟着个死皮赖脸又不怀好意的男人也会如我这般小鸡肚肠。”
“他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厌皱眉说。
“那是他在你面前伪装得好”说到这儿,他似是忆起些不美好的回忆,半眯的眼神闪过锐利之色。
先有个找不着的魏岚疏让他嫉妒得发狂,再有个拜过堂的自家后辈如鲠在喉,现在冒出来个祝闻厌的青梅竹马,挖墙角都挖到他跟前了,没把人捏死全看在自家爱人的面子上
“我知道你心怀坦荡,但有些人啊”
说着,他忽地提高嗓音,余光瞥向车帘,意有所指地说“看着老实巴交,却是一肚子坏水,你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闻言的厌嗤笑了一声“幼稚。”
对这个评价付钰不置可否。
他无法左右自家爱人的想法,还不能提防那个心思不纯、见缝就插针的马夫就算方式幼稚一些,又何妨
思及此,他蓦地睁开眼,幽怨地看向对面饮茶的青年“严格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没给我一个正当身份,若是你愿意娶我,我也不至于这般幼稚。”
端着茶盏的厌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那你找到魏岚疏了吗”
“”付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如何能预想到,都把整个世界翻了个遍,也没把人找出来
想到当初同爱人达成的友好交易,悔意再次涌上心头。
但同时存了多年的怀疑也跟着漫了上来那就是到底有没有魏岚疏这个人
当初他以为厌来自魔教。
可厌并不认识魔教余孽,杀起来也丝毫不手软。
后来他怀疑是哪家的老祖宗,然这十五年来,他跟着厌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每到一座城池,他都私下调查过,也没听过说哪家有一个叫厌的老祖宗,便是门客也没听过。
他慢慢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厌并非与他来自同一个时期。
也许是百年前,又或是年代更久远,只是厌的灵魂飘荡得太久,忘记了这些,所以,遍寻不得的魏岚疏早就已经死了。
飘远的思绪回笼,他正了正色“咱们找不到魏岚疏,有没有可能是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厌斩钉截铁地说。
“你缘何这般确定”付钰眸光微微一暗,垂下眼皮沉声说“咱们找了十五年,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能找到他,不是死了,作何解释”
这个问题厌想了不下百次。
都快成为他的执念了,还是系统提醒他,人类鲜有金色眼瞳,除非遗传,且名讳和性格也可更改,非是一成不变,他这才恍然大悟。
而且系统还说,这个世界的人视双重人格为野鬼附身。
一般人家都忌讳不已,不是藏着掖着,就是暗地里偷偷把人处死没了这些特征,想在人海里捞出魏岚疏,除非把所有人的灵魂都抽出来认证,否则难如登天。
有世界意识的压制和肉身的束缚,厌暂时还做不到这一步。
他抿了抿唇,眼中浮现出一抹厉色“我不相信他死了,这个十五年找不到,就继续找”
从来没人能叫他吃了那么大个亏后还能安然脱身
可他的固执落在付钰眼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