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你母亲不一样,半生被困在高宅大院,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何熬得过漫长的日日夜夜”
提起自己早逝的生母,商溯已没了最初的愤慨,相蕴和身上有一种神奇力量,岁月静好,温暖治愈,再怎样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要在她身边,便能心平气和娓娓道来。
相蕴和抹着香膏的动作微微一顿。
商溯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过他父母,只有在她面前说过几句,寥寥几句里大多是问候父亲的祖上十八代,对于母亲,他却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认真算起来,今日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她面前说起他母亲。
“你阿娘虽困在高墙之内,可也做了很多事情来。”
相蕴和温柔一笑,“这么好用的香膏,还有这么厉害的蛊虫,都是你阿娘研制出来的,比外面的医官们厉害多了。”
商溯不置可否,“真是难得,你是第一个夸她厉害的人。”
相蕴和眼皮微微一跳。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从来没有被夸过
相蕴和抬眼看一直跟在商溯身边的老仆,老仆面色如旧,丝毫不意外商溯的话,仿佛他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优秀出色如商溯的母亲,在会稽顾家也不过以色侍人,她在其他事情上的天分,远不如她如何琢磨着留住商溯父亲的心来得重要。
相蕴和蹙了蹙眉。
她不喜欢这样的顾家。
可顾家养出来的扈从们做事细致又妥帖,让人哪怕是鸡蛋挑骨头,也挑不出半丝错儿。
这些扈从长随的接人待物的八面玲珑与滴水不漏,是因为世家大族的规矩多到严苛,如果没有这样的顾家,也养不出这样的扈从们。
如果是阿父手底下的人来做事,大抵是没有这么细致周全的,只有阿娘身边的人,才能与商溯身边的扈从平分秋色。
当然,与阿父的不拘小节相比,阿娘虽待人宽厚,但也御下极严,故而她身边的人极为有规矩,画风与草莽出身的阿父截然不同。
相蕴和思绪乱飞。
“既然你不歧视龙阳之好,又何必在意我的蛊虫被石都使用”
商溯突然又提起刚才的话题。
相蕴和笑了一下。
不歧视归不歧视,当这种事情发生在她亲近的人身上时,她的心情便格外复杂了。
尤其是发生在石都与雷鸣身上。
想想那种画面,相蕴和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只是石都叔叔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而雷叔络腮胡须,面容黝黑”
讲到这,相蕴和声音微微一顿,后面的话有些不知怎么说。
她总不能直白对商溯讲,雷鸣没有石都好看,所以她觉得两人不大相配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谢天谢地,这一次不用她把话说得分外明白,商溯便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把扳指合拢之后重新带上拇指上,抬眼看向相蕴和,“你觉得石都丰神俊朗,而雷鸣面黑如碳,两人从相貌来看,彼此并不适配”
这话说得颇为婉转,没有商溯一贯的刻薄,相蕴和点头,暂时认同商溯的话。
她的点头让面前少年眼前一亮,“所以你觉得面黑如碳又有胡须并不好看”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相蕴和看了商溯一眼,有些不明白商溯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但商溯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是好奇,一双对于男人来讲过于艳丽的凤目潋滟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相蕴和忍不住笑了一下。
哪怕与雷鸣颇为亲近,雷鸣在她心里的位置不亚于小叔叔左骞,但她还是要摸着良心说一句,面黑如碳又有着络腮胡哪里好看了像商溯这种白白净净漂亮少年郎才好看呀。
“也不是说面黑如碳长着胡须不好看,这要分人。”
相蕴和没有把话说太死,“有人喜欢唇红齿白,有人喜欢皮肤黝黑,这是个人审美,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大抵是乱世的缘故,时下对男人的审美是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又兼英武逼人,落拓不羁如她阿父,相貌堂堂如石都,都是这个时代备受推崇的审美。
有人喜欢这一种,自然便有人喜欢更加雄壮一点的男人,比如雷鸣。
雷鸣人如其名,极其雄壮,声若雷霆,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纵马提刀往那一站,也会让人觉得此人必是绝世悍将,悍勇之气一览无余。
“那你呢”
商溯看着相蕴和,继续问道,“你更喜欢什么样的模样如石都那种英武的还是唇红齿白的”
这个问题似乎对他来讲极为重要,原本拿在手里写蛊虫用法的手都停下了,上好的狼毫被他搁置在水头极好的玉质笔山上,微微上挑的凤目瞧着她,眸子里隐约透着几分紧张。
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相蕴和有些纳闷,便道“都好看。”
“无论是英气俊朗还是面如冠玉,对于我来讲都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