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生差别(1 / 2)

灵池的灵气虽然充裕,但与任逸绝体内魔气两相争斗,互相消磨,不可过久停留。

毕竟人与器物不同,太过急功近利,不但要承受剧痛之苦,还可能伤了根基。

因此,千雪浪每隔三日才带任逸绝前往灵池,至于平日任逸绝要做什么,要去何处,他倒也并不关心。

如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月之后,又到了红鹭饮血之日。

一月前的伤当日就已愈合,唯有疤痕尚未全然消退,还剩一条淡痕,叠着旧疤,千雪浪再度划开血口。

红鹭刀身再泛红光。

失血难免带来昏沉之感,千雪浪难得走了点神。

其实这次闭关失败,他并不是很惊讶。

千雪浪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他的确非常接近突破,然而接近,毕竟只是接近,到底不是真正抵达突破之境,既不会引动天劫,也不会有任何修为与心境上的变化。

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得道成仙。

他知晓自己欠缺了一样关键,却不知自己到底欠缺什么。

此次闭关,除了精进修为,当然也有寻找不足之处的念头。

只是千雪浪怎么也不曾想到,这次闭关会阴差阳错得到上天的启示,以至于险些走火入魔。

如他这般修为的人得到天命倒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古往今来,百余人里怎么也有五六人有此机遇。

不过这些人大多所得的天命要么与世间大劫有关,需他们破除自身清净,下山历上一遭红尘劫,济世救人;要么是与自身的机遇有关,甚至有些人直接在天命之中一朝参悟,羽化登仙。

偏偏千雪浪看到了一个与这两者都无关的存在任逸绝。

天命之中的任逸绝命犯桃花的程度的确夸张,夸张足够让任何人瞠目结舌,他所招惹的几人也的确来历不俗,不俗到足以叫大多人退避三舍。

可说到底,再如何惊世骇俗的桃花劫,所祸害不过几人,与足以颠覆苍生的世劫相差甚远。

至于后者

在此之前,千雪浪从未见过任逸绝,谈不上什么因果难了;若说往后有什么姻缘纠葛,他也不认为自己会与任何人结仇生爱。

难道,这就是天道暗示他所缺损的关键

情。

掌心倏然一暖,千雪浪骤然睁开眼睛,望见一挽漆黑的长发流瀑般落在自己面前。

雪洞少有俗物,那长发上也只一根粗陋的木簪别起,半张脸面被遮掩着,显露出冷峻晦暗的神色来。

“千道友为何如此自伤”

任逸绝说起话来,一向是文质彬彬,仿佛那点近乎幽微到难以觉察的不快只是千雪浪的一种错觉。

伤口不大,很快就被包扎完毕,药膏带来一点炙热之感。

以任逸绝的聪慧细心,一定发现伤口并未愈合的事,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千雪浪自也懒得解释。

“自伤”千雪浪动了动手,不便活动。

任逸绝微微笑道“眼下既无仇敌,也无纷争,妄动刀兵,损害自身,难道不是自伤”

“神兵渴血,正如猛兽啖肉,乃是天性。”千雪浪道,“我无意多造杀业,又欲保持它的本性,此乃合理的交易,怎会是自伤”

任逸绝顿了一顿“这倒是叫我糊涂了。倘若此刀有灵,在下还道阁下乃是效仿佛门子弟,见其生,不忍其死,意欲割肉饲鹰。”

他忽睨了红鹭一眼“可此刀不过是一把冷冰冰的死物。”

割肉饲鹰乃是佛门一篇典故,是说佛见一只饿鹰追鸽,心中颇为不忍,因此将鸽子藏入怀中,可是鸽子向佛求救,饿鹰自也向佛索食。于是佛便割下自身血肉,喂饱饿鹰。

“割肉饲鹰是慈悲生性,不忍见死不救,与我并无干系。”千雪浪淡淡道,“红鹭铸来便为杀人,若久不饮血,便会钝乏,我需它始终锋利,仅此而已。”

任逸绝又道“如此说来,这是一柄魔兵。”

他语调虽然并无起伏,但不知怎么,千雪浪竟觉出一丝愤世嫉俗之意。

不过千雪浪向来没什么好奇之心,他自己的事与人无关,他人的事自然也与自己无关,因此无意探究。

“魔兵也好,神兵也罢,又有什么差别。”

任逸绝目光一闪,忽然笑道“阁下此言,倒叫我想起来割肉饲鹰的后半段故事。”

千雪浪淡淡看了任逸绝一眼,他少与人言,却也不是寡语之人,便问“什么”

“佛割下自己一块髀肉喂鹰,那饿鹰却对佛说倘若你要平等来救苍生,也不当偏颇于我,你想用此肉换取鸽子的性命,要先将重量等同才行。”

千雪浪对佛经少有研究,虽知典故,但后来如何,倒确实不晓,于是又问“如何”

“佛割尽身肉,仍是不及鸽子的重量。”任逸绝说这般典故时,脸上竟然仍是一派和颜悦色,透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愉悦来,“于是佛便想将自身也置于其上,来平等重量。”

他说到此处,忽然一停,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