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肯定会给她找来最优秀的老师。
毕竟二哥也说过,会支持她。
李建昆瞅着东张西望的小妹,打算再给她上一课,遂望向埋头喝闷酒的崔剑:
“我觉得你身上有种独特气质,伱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而一种新事物不被某些人接受,未必是它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评点它的人不懂,固化的思想缺乏鉴别能力。”
他说着,莫名地想起了赖中民,以及沈爸。
崔剑猛地抬起头,缓缓放下酒杯,眼神亮得吓人:“您、您怎么看出来的?”
“你撸起的一只裤管。
“手上戴的红绳。
“吉他上贴的五角星。
“…
“这些小细节无一不说明:你是一个个性独特,不愿随大流的人。”
崔剑嘴唇翕合,一时说不出话。
他想,好敏锐的洞察力!
李建昆指指正前方的舞台:
“何不上去表演一首?几个评委喜不喜欢你的音乐不重要,这里的顾客有一半是来自附近八大院的大学生,他们既代表年轻群体,也代表青年一代的品味。
“如果他们能喜欢你的音乐,我认为你的音乐就是成功的。”
崔剑倏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这个提议,或者说这个实验,他无法拒绝。
并对李建昆讲的道理深以为然。
他感激地看向李建昆:“那我、表演一首我刚创作的,也是截至目前最满意的作品。本来……”
他讪讪一笑:
“我想留到孔雀杯至少中段赛的时候再表演。”
李建昆笑笑说:“期待。”
崔剑抱起吉他,缓缓走向舞台。
李云梦刚只顾着打量小酒馆里的热闹,没听他们说话,蓦地发现崔剑登上舞台,诧异问:“他干嘛呢?”
“听着。”
没有伴随。
全凭一把不插电的木吉他。
结实有力的指尖划过琴弦。
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
酒馆内的人饶有兴致打量着,也不介意空出耳朵,抱着没事瞧个乐子的心态。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
“噢——你何时跟我走。
“噢——你何时跟我走。
“…”
不知什么时候,小酒馆内的嘈杂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音箱内传出的,时而沙哑,时而高亢,时而愤怒,时而温情的声音。
李建昆环顾四周。
那些年轻的面孔上,无一不透露着震惊。
和小妹的表情如出一辙。
此时在我国,绝大多数的歌手都是民乐出身,只会李谷一或蒋大为的唱法,像崔剑这样的唱法,很少很少。
而像《一无所有》这样的歌。
绝无仅有。
它以狂野、粗犷的西方摇滚乐为背景,融入了典型的西北信天游的音乐元素。
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直至心灵的声音。
李建昆留意到小妹粉嫩的嘴唇,逐渐张大,大眼睛里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像是从远方奔袭而来,刺透现场所有年轻人的皮肤,与血液融合,然后……
在舞台上崔剑嘶吼出:
“你爱我一无所有”。
温暖无比地爆炸了!
……
小酒馆里,最后一个吉他音落下已有一会儿。
舞台上,崔剑忽然热泪盈眶。
不是自我陶醉。
而是感动于台下年轻人们的反应。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李建昆把小妹的脑瓜从舞台方向掰回来:
“厉害吗?”
“厉厉厉害,高手,超级高手!”李云梦激动道。
“可你刚才还瞧不起他。”
“……”
李建昆揉着她的小脑瓜说:
“记住,永远不要看不起一个人的热爱。
“也不要被俗世的某些规则所界定。
“做自己。
“勇敢做自己。”
李云梦用力点头:“嗯!”
在如潮的掌声中,崔剑被送回酒桌旁。
身上的沮丧早已消失。
李云梦乖巧问:“崔大哥,你能教我弹吉他吗?”
崔剑看看她后,又望向李建昆,咧嘴一笑:“好。”
……
……
夜晚。
李建昆躺在席梦思大床上。
内心忽然很平静。
睡意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