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建昆把咱厂的电风扇推销给他们,也不白让他们乐呵,要了十吨汽油指标。
“他们厂里一天炼个成百上千吨油,自产的玩意,区区十吨,打个条子留着自用都行,不叫個事
“再说只是指标,又不是白送。”
“然后,我们就拿着这十吨汽油指标,回县里,找到运输公司,他们领导一看批条,脸都笑歪了。
“有个领导还想玩心眼呢,但咱有指标和字据在手,可不惯他们。
“接着我俩又颠县废品站,干啥让他们来接收车啊
“运输公司打个了条子,说车年头到了,实在折腾不动,搁那占地不说,还浪费,干脆处理给废品站。
“嚯,废品站的人有多喜,你们当时是没看见,直接蹦起来。
“喏,事情到这,不就画上圈了吗,车肯定不能白给废品站,咱的条件就是院里那些废铜烂铁。我和建昆还亲手捡了些好的。”
王山河一席话说完,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仨公社干部,包括王秉权,四货全呆了。
根据小王的话,脑子里还真形成了一个圈
咱们厂,有电风扇,缺原材料
县废品站,有废铜烂铁,缺大车
县运输公司,有报废货车,缺油
北湾炼油厂,有油,缺电风扇
咱们厂
奶奶个熊,完美闭合呀
买卖还能这么做吗
那要按这个逻辑,只要摸清各单位的存量和需求,还有什么买卖是谈不成的
四个循环不够,咱来个五环十环行不
要李建昆说,还真行。
这本就是一个商业模型。
别看他前世也没干成什么大生意,但活到老学到老,一直没落下。
倒也没被社会淘汰。
那些学到的东西吧,在当时或许还不好化理论为实际
人都精了,各种手段会的多了去。
但拿到这个粗犷年代,就非常好用且见效了。
小王的认知早被刷新,喏,现在轮到这四位。
李建昆被他们盯得都有点怕怕。
“建昆哪,你天生就是干买卖的料”
害,高抬了,后天发育,后天发育。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想着一定要把事办成,顺着往下一顿捣鼓罢了。”
嘚瑟是要不得的。
宁一个刚成年的小子,要是有计划地干成这事,就太妖了。
“所以才说你天生有生意头脑嘛”
不知为何,老王心口痛,多好的孩子啊。
罗阳一个劲嘀咕,“开眼了,开眼了”
张卫国脸涨得通红,闷头抽烟,一声不吭,亦如前几日的老王。
曹星伟一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笑着感慨,“后生可畏啊。”
想到什么,问道“对啦,这小同志是镇上的还是哪个大队的,哪家孩子”
跟张卫国和罗阳不同,他在石头矶公社待了快二十年,人脸特熟。
他问的是王秉权,老王迟疑一下,才说“清溪甸大队,胡玉英家的。”
“胡玉英”
挺耳熟,但一时对不上号,曹星伟又问“女的吧,他爸叫啥”
老王没辙,硬着头皮,道“李贵飞。”
“哈李贵飞”
贵飞懒汉在整个石头矶公社,那都是响当当的大名人。
基本隔两年,就要捆来公社一趟,这还是由于他亲大哥是清溪甸支书,不然保管每年都有份。
倒也没干啥坏事,就忒懒。
咱社会主义的农民,向来吃苦耐劳,这种懒货是要不得的。
得教育啊
就是没卵用。
死猪不怕开水烫。
曹星伟看了眼李建昆,适时掐断这个话题,真是怪了,不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
怎么到这成飞鼠了。
李建昆一脸无所谓,爹这玩意又不能换,摊上了,你能咋办。
认命呗。
“嘿嘿,这事本来咱还能赚个大的呢”
小王余兴未消。
他爹疑惑,“赚啥啥大的”
王山河挤眉弄眼,道
“爸,你是不知道,那十吨汽油指标,建昆跟他们谈判俩小时,弄来三辆报废车。
“到县废品站那边,跟他们谈的是一辆报废车换一斗货,都谈妥了。
“可最后,他们死活就给俩拖拉机货,对啦,他们就两台拖拉机。
“后面各种糊弄,又是请我和建昆吃饭,又是买烟,呃爸,我可没抽啊”
日,说漏嘴了。
多大个人,抽根烟咋了,虽然我不支持,瞧你那怂样老王没好气道“接着说。”
“没了。”
小王摊手道“硬被他们混去了。”
王秉权差点没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