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主卧门口，正准备拐弯去洗手间，厉娜停了下来，竖起耳朵。

随后，她昏昏沉沉去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回来，路过主卧，厉娜又停下脚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没想到陈姐这样的人，也会求而不得，远走他乡。

她的眼睛很大很大，装得下高山，装得下大海，装得下整个世界。

她的眼睛也很小很小，譬如现在，连两行泪都装不下。

厉娜没敲门进去安慰她。

第二天。

王子昊醒来，打开作家助手。

看到讣告，他吃了一惊，有个大神作家不幸病逝。

写手论坛上，热门帖子全是关于病逝大神作者的。

“作者们好好休息，保重身体，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自己的。”

“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病吗是穷病”

“就你穷，别人不穷似的，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好可惜”

说着说着，大家就开始吵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文界卷更新量已经成了常态。

二十年前，网络作家每天更新3000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现在，每日一更早就已经满足不了读者们，两更三更甚至发展到像日出东方那样每天两万字以上，已经成为行业的正常现象。

“我们今天能够享受到丰富多元，甚至于可以说超乎世界所有国家读者想象力之外的网文内容量，原因就在于网文作者们都在狠狠地卷，不得不卷。因为读者已经养成了每天看两更甚至更多更新的习惯，如果你的更新量上不去，新人根本就出不了头，大神也很快就会被抛弃。”

“作者和读者的博弈，就像演化论中那个著名的理论:如果你是一头羚羊，就必须竭力奔跑，才不会被猎豹吃掉而如果你是一只猎豹，也必须竭力奔跑，才能追上羚羊不被饿死。由此带来的是全民血汗工厂化的网文业态。作者们疯狂卷字数到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大家都精疲力尽，然而读者吃到的只有注水的乏味快餐。”

“写得慢一点，精雕细琢一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同时也能给读者更好看的作品，这道理我不相信作者们不知道，但他们还是必须投入这场无底洞一般的竞争中去，看不见尽头。”

“对网文平台来说，作者们越来越卷，显而易见是受益的。因为总有新平台涌现出来，你的作者写得慢，读者可能就去别的平台去看了。除非你有无可代替的内容优势，所以这个结很难解开。”

忽地，有人插了句嘴“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繁华落尽君辞去，唯有诗书在人间。”

“谁啊，一言不合就尬诗”

“举报，有人在恶心人”

“就是，装什么高雅，装什么文化人啊，这里是网文圣地。”

柳芊芊说道“是他在掌握飘飘的命运，不是我。”

柳悦悦没插话。

柳芊芊继续说道“飘飘不能进四强，对她帮助反而不大，不是好事，她上期已经封神了，急流勇退最好。这期她要是先我出场，评委肯定给她打很高的分。我都跟陈慧纤并列了，确定能晋级，他们当然不可能再放飘飘进去，不合规矩。”

“为什么飘飘晋级反而不是好事”柳悦悦问道。

柳芊芊说道“欲扬先抑。”

顿了下，她问道“姐，你是不是也以为飘飘唱的这首歌不好听”

柳悦悦点头“我不喜欢。”

柳芊芊笑道“这就对了，过几天，不用过几天，明天你就能看到，开始有观众骂评委，打压新人，有眼无珠。”

柳悦悦疑惑“这首说唱歌曲真的很优秀吗”

柳芊芊很肯定地点头“也许它的受众没七里香广，但引起的话题，绝对远远超过七里香，尤其在这样的舞台上，决定飘飘能不能晋级的大场面。多年以后，还会有人替飘飘抱不平，居然输给了席爽爽。退，收获的话题和流量，比进要更持久更热。”

略微思考一番后，聪慧的柳悦悦点头说道“你男朋友确实适合走仕途，你们拿这两首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算计飘飘了吧，她到现在还傻乎乎的，一无所知。”

柳芊芊笑道“别看她在台上说不在乎结果，录制结束回来，骂了一路。”

电视里，柳飘飘在发表出局感言“小李晚上下班，去足疗店做个足底按摩，做完足疗后，人家足疗店也下班了。他骑着电瓶车回家，等红灯的时候忽然看到给他按脚的小姑娘，开着一辆豪车也在等红灯。从此，他再也没有去做过足疗。小王跟小李的经济状况差不多，但当他看到按脚的小姑娘开的是豪车后，心中大喜，我一个月三四千工资的

人，让一个开豪车的美女给我按脚，简直不要太爽这是我老同学教给我的生活感悟。好了，我的话讲完了。”

观众目瞪口呆。

这个故事，说它悲伤，又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