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反对,那就有一试的可能了。
李川拿出他昨夜写的东西,翻了一遍后他闭上眼睛,摒去心中所有杂念。再睁眼后,他仔细看锅中的圆月。与前次相比,月色更显清澈透明,仿佛完全融入了水中。
他擦响了天音壶。
温婉柔顺的的壶音响起后,他便完全沉静了下来。
老宫主见状,也闭上了眼睛。
王掌门与楚掌门坐在另一座山峰的石亭中,向着金阳峰遥望而来。
“那口锅有点奇怪。”楚掌门说。
“你的注意点,总是很奇怪。”王掌门说。
楚掌门说:“那"圆月"的确像是神族的东西,但那口锅,那口锅是怎么能将它容纳进去的……奇怪,太奇怪了。”
“《纹经》之道,你我看不懂,又有什么奇怪的?”王掌门说。
“不是,铁树,你仔细看,那口锅在不断的改变"圆月"。”楚掌门说。
王掌门仔细看去,片刻后,他说:“果然很奇怪。”
“之前的《纹经》传人,也是这样吗?”楚掌门问。
王掌门说:“他之前,就是明珩,再往前是苏伯山,再往前的,就在神魔大劫前,只存于记载之中了。”
楚掌门说:“明珩我知道。苏伯山,我出生时,他已经不在了。”
“我见过他一面,是我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路过一个村落,村里的人说,村里的一头犀牛成了妖,掳走了村里的一对姐妹。于是我便去找那头犀牛妖,没想到被人抢了先。那人就是苏伯山。”王掌门回忆着过往,说:“那时他已经很老了,后来我再听到他的消息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王掌门视线停在了李川身上,他说:“我最初踏入修行之路,是想要降妖除魔,守护人间安宁。但我已经好久没有踏入世俗了。”
楚掌门说:“若是像神魔大劫那样的浩劫,你入不入劫,结果都一样。而保留种子,等劫气平复后,再重建玄门,才是我们的责任。”
“也许吧。”王掌门不置可否。
壶音连绵不绝。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李川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在进入玄奥的状态之中后,他没有急着去将"圆月"融于蝶灵之中,而是先将赤金色的太阳真火编织成一条条渊丝,再将渊丝编织成了一个圆球。
圆球沉浸在水波之中,将“圆月”完全包裹在其中。
他突然感觉到,那就是一颗种子。
他才再次凝视"圆月"。
那些由大圆内嵌的小圆相连而成的结构,在他眼中逐个解构开来。他静静等待着,直至所有的构件展现出来,所有的光点都显露出来后,他伸出了手,手指间夹着一把微小的赤金色光刀。
九个光点。
光刀随着他手指的轻轻颤抖,将与光点连接在一起的构件一一拆解开。
一切都得心应手,游刃而余。
李川感觉到他在俯视着这一切——锅中的圆月,金阳峰上的太阳真火,静静躺在一边的蝶灵……
最后一個光点被拆解之后,壶音开始变化。
涌动。
李川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暧昧不明起来,铁锅中的水波起伏着,笼在渊丝中的圆月第一次开始挣扎,散碎的结构变幻成各种形态,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有星星点点的光从笼中沁出,沿着锅边向外蔓延……
李川一时来不及用水波去圈住。这时,老宫主伸手一扫,那些光点便被收拢在一处,李川也立刻让水波圈住,在起伏间回到了笼中。
当意识到无法逃离笼子时,月色便合拢了,九个光点闪烁起来,断开的连接重新连上。宛若一颗种子,无数根须从中蔓延而出,缠绕向上,生长出树干与枝叶。
这是李川第三次看到那棵树。
它的树冠打开着,就像扇子一般。哗啦啦,李川听到了树叶摩擦发出的响声,如海涛,这声音混杂进了壶音中,涟漪之中。
李川一直追踪着那九个光点。处于圆月的形态时,它们是收拢的,而此时它们完全的展开了。
他凝视着树,一直往下看去,看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视野中点与横交叉浮动变幻着。赤金色的光投射在他的眼中,清透的月光也在他的瞳孔里逐渐交汇,试图侵蚀他的神魂。
他找到了。
那九个光点都只是投影,而真正唯一的光点,被隐藏在月色的影子之中。
指尖间的光刀再次出现。光刀自点与横之间划过,随着它的轨迹,精致的构件单元一个个散开。
李川的眼神愈发淡漠。
影子被划开了。
涟漪涌动着,将树完整的纳入了其间,树干打开一个空洞。在其中,界区重叠,壁障交融。李川又用光刀划开了蝶灵,将它放入了空洞之中。
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