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他来的时候,已是靠近黄昏时分了,我们说了几句话,我留他吃饭,他拒绝了,说要赶回去,话刚说完的时候,突的天上便下起了暴雨来。”邹经平不急不缓地叙述着。
“我便请他坐一坐,等雨小些再走。他同意了,聊了一会儿后,这雨却越来越大了,城门也要关了。于是我劝他,今晚就在我这歇一晚,明天再走。他同意了,我索性关了门,弄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和他一起吃饭。”
“吃饭时,我们闲聊了几句,我看他有心事,便直接问了。他一开始不说,喝了几杯酒后,突然问我对清潭县的看法,我就说,我觉得这边人,挺和善的,原本打算在这待几个月,就去南溏的,现在考虑在这定居了,还打算收几个学徒。”
“他却和我说,之前素王爷在的时候,确实很好。现在大将军的人,占了素王爷的房子,赶走了素王爷的人,素王爷重用的那些有能力的官,都被排挤走了,留下来的那些,只会欺上媚下,鱼肉百姓。钱都流到这些人,还有大将军口袋中了。”
“那你怎么说”李川问。
邹经平说“我自然是附和他了,并讲了一路上听到的有关大将军的事,一边与他痛骂大将军,一边劝他酒。”
他看了眼李川说“大将军亲自将这个任务交给我。重中之重,是找到线索,查明事情经过。”
他继续说道“这样一直喝到了夜深,我看他有些醉了,就收拾了屋子,让他去休息。这时,他突然问我,一個人突然性情大变,会是什么原因。”
“我便说了好几个可能,先说是可能遭逢大变,改了性情,他说不是;于是我便说,可能被妖鬼附身,他也说不是;我只好说,我也不知道了。然后他说,他怀疑大将军的人,勾结妖魔鬼怪,要起事。”
“我一吓,立刻让他不要乱说,他反而嘲笑我胆小。之后,我们没有再聊,我给他收拾了屋子,各自都歇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起的时候,他便离开了,之后半个月里,他都没再过来。而我,真的收了个学徒在身边,当然,他的真实身份是将军府的暗探。”
“你为何不问他失魂症的事”常潇问。
邹经平回答说“得慢慢来,而且除了与他交好外,我也留心着清潭县的各种事务。刚到时,我没去听接头人的汇报,就是想先自己去感受一番,避免先入为主了。毕竟那些人是什么作风,我心里清楚。”
“猎户走后的那半个月里,我白天行医,晚上开始看案卷,我查了整个雅山郡十年里的账本,幸好他们还算懂事,没有都毁了去。”
这个他们,似乎是指大将军驻扎在雅山郡的人。
邹经平似乎说得有些口渴了,他喝了口茶,继续说“看第一遍的时候,我没找出问题来,反查了一遍的时候,却觉得,没有问题就是问题,上面的数目,有些太刻意了。于是我暂时放下,打算再去周边走一走。”
“在我打算动身前的那天晚上,突然有人来敲门,我开门一看,是猎户。他受了伤,我连忙让他进来,他一进来,便晕了过去。于是查探他的伤势,他腹部被利器划了很深的一道,”邹经平用手比了下猎户伤口的位置,“除了这道致命伤外,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不少。”
“幸好是找的我,换了其他人,当晚他就熬不过去。”邹经平说道。
听他这么说,李川忍不住问“邹先生的医术是学自何处”
邹经平说“我高祖父是医修,只是他的子孙后代都资质愚钝,无缘仙途,等到我这代,更是没落,只剩下几本医书了。”
邹经平等了一下,见李川没有别的问题,便继续往下说。
“我给他处理好伤口,准备给他熬药时,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并执意要走,说不能连累我之类的话。”邹经平停了一下,说“到了这个地步,我怎能放他走于是我又将他敲晕了。第二天,我让学徒照顾他,他能走之后,他若要走,那就把伤药给他,不用拦着,我自己则按计划,出去探查。”
“为什么”常潇有些不解。
“晾他一会儿,而且看完账本后,也的确该去周围再看一看了,于是我一边行医,一边与几个暗探接上了头,让他们分头去查一些东西。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吧,我回到了清潭县。”
“学徒和我说,猎户在半月前离开了。当天晚上,我便去了他家中,给他换了一副药,然后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回,他对我不再隐瞒。”
李川突然说“会不会巧了一些,你到清潭县时,第一个遇上的人,便与我们要调查的事有关联”
“并不是第一个。”邹经平回答,说“我顾忌素王爷的人依然在暗中监视着清潭县,所以让暗探分批,一点点的进去雅山郡,他们有的人比我到的要早,有的晚些,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寻访。只是恰好,只有我碰上了猎户。”
“明白了,邹先生继续吧。”李川说。
温故应却又插话,问“管那些暗探的,是玖姑娘吗”
邹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