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3 / 3)

叶青梧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可以带你去见我阿娘一面。”

盛黎书面色一喜,当即就道“多谢叶小姐”

至德十四年,年初。

叶、宁两家终于下注于盛黎书,但并未第一时间公之于众,只在暗中潜伏,等待最后的机会。

年中,在三皇女的接连催促下,姜家家主亲自上山入观,将姜时宜带回汴京,不到一月,姜时宜嫁入宁府。

大婚那一日,汴京人都知叶青梧独自踏上樊楼,从早到晚,连喝了一整日的酒,像是自虐一般,喝得酩酊大醉,满地都是滚动的空酒坛。

也是这一夜,姜时宜派人将手镯送还给叶青梧。

而宁家虽然同意了婚事,却依旧对三皇女的态度暧昧,像是加入了三皇女的阵营,却几次在明面与三皇女划清界限,将三皇女、姜家气得半死。

而且对于姜时宜,叶、宁两家也并未透露半分,即便姜时宜隐隐察觉不对,也难以猜想到此事。

之后不过两月,诸皇嗣爆发了最严重的一场争斗,上下官员都掺和其中,全国四分五裂,江山动摇,皇嗣死的死、伤的伤。

直到盛黎书强势出手,携叶、宁两家,以强有力的姿态挤入朝中,终得太子之位。

而姜家却因此由盛转衰,一蹶不振。

不到一年,大梁易主,改国号为元凤。

元凤二年,盛黎书以大婚之礼,奉迎叶青梧入宫,封为皇贵妃。

从此,她们一人是皇贵妃,一人是宁相夫人。

书页翻过,时间流淌,转瞬间又回到如今。

是夜,

大理寺内依旧灯火通明,不过三日,这牢狱就被浓郁血腥笼罩,鞭打声、喊叫声、怒骂声在牢房中回响,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坐在木桌前的宁清歌,随手放下单页讼状书,便抬眼看向前头。

面前单膝跪下的锦衣卫,身躯一紧,见惯战场残酷的人,竟因这一眼,冷汗直冒。

甚至连站在旁边的曲黎,也莫名露出一丝紧张。

不知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才让她们这些曾在战场厮杀的人,从骨子里生出由衷的恐惧。

直到宁清歌微微点头,两人才松了口气。

那锦衣卫连忙抱拳告退,好像宁清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生怕与对方多待片刻。

宁清歌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有丝毫诧异,只偏头看向曲黎,清冽声音终于温和些许,问“殿下还没有回来吗”

曲黎上前一步,摇了摇头就答“流云派人传话,说殿下深感道法玄妙高深,决定在长生观中多住上几日,向道长请教经文。”

这话说出口,连曲黎自个都觉得好笑,那祖宗向来对道法、佛经没有半点兴趣,如今为了和宁清歌闹脾气,连这种话都编出来。

闻言,宁清歌眼帘扑扇一瞬,继而抬手揉了揉眉心,就道“观中条件一般,再让人送些被褥、衣袍过去”

她话音一顿,又道“上一次可有将驱赶蚊虫的熏香带上”

曲黎连忙回答“夫人放心,殿下平日惯用的物件都捎过去了,就连府中的厨子都跟着上山,绝不会让殿下受半点委屈。”

宁清歌点了点头,想补充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冒出一句“她喜欢吃樊楼的饭菜”

曲黎性子急,下意识反问道“派人买些送去”

“不是。”

宁清歌继续道“让樊楼分出两个厨子上山,小九挑嘴,饭菜放久之后就不肯动筷了。”

曲黎扯了扯嘴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娇惯盛拾月,结果还是远远不如宁清歌,盛拾月离开不过三日,她就快将半个盛府送上山了,若是再拖延几日,说不定连汴京都要移入长生观中。

思绪落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怎么连争吵都没有,就开始冷战。

不过这样也好

这几日的汴京极不太平,自从屈家交出一份名单之后,锦衣卫就开始四处抓人,就连龙、虎头铡都卷了刃,刑场之中的血迹至今未干,十米开外都能闻见浓郁腥气,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在瑟瑟发抖,生怕锦衣卫踹开自家府门。

盛拾月性子良善,哪里见得惯这种场面,躲在长生观也好,省的瞧见这些后,夜里生出梦魇。

曲黎答应一声,刚准备转身,又瞧见宁清歌开口,说“回来时,顺便将户部的张询带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曲黎却缩了下身子,心中无比清楚,既是宁清歌点名要的人,那这人与身后的家族,恐怕都难熬过今夜。

“是,”曲黎当即答应一声,转身之时,嘴唇碾磨,竟在心中大喊一句。

“殿下你快回来了吧,夫人她真杀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