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呵呵,1896年以后的都直接反悔了。
此前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
反正这就是国际政治。
对苏俄有利的条约,他们一个没废除;对苏俄不利的条约,比如与法国的大量借款、对德布列斯特条约则全部作废。
但这时的皖系,肯定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
曹汝霖又说“李谕在学界和工商界都有强大影响力,总理可以派一名心腹去他那里探探口风。”
段祺瑞点头说“确应如此。”
东厂胡同。
徐树铮敲响了李谕家的大门。
“徐将军怎么穿了便装”李谕问。
徐树铮呵呵笑道“穿戎装太过招摇。”
李谕让王伯端上茶,然后问“徐将军所来何事”
徐树铮说“我这人不擅长绕圈子,今天来,是段总理让我问问,学生和工商界还有没有什么什么不满的意见。”
李谕笑道“我可代表不了学生和工商界。”
徐树铮说“但以院士先生的影响力,一呼百应,学界与工商界必然卖您面子。”
“那就不好说了,”李谕顿了顿,“天意难违。”
徐树铮立刻说“院士先生,您难道真要看着局势江河日下”
李谕并不想管他们会不会倒台,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不是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王牌”徐树铮问。
“外蒙呀,”李谕说,“你们编练了四万参战军,现在各方要求你们裁撤,既然不想裁撤,就先找个地方发泄发泄。现在的外蒙,别说四万军队,就算只有四千,他们也挡不住。”
徐树铮思忖片刻,说“外蒙要等一个机会。”
李谕好整以暇地说“很快就会来了。”
徐树铮问道“院士先生为什么如此肯定”
李谕笑道“连美联社那边都有了消息,他们如今非常关注苏俄,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会探寻到。”
“此话当真”徐树铮再次确定了一下。
“我从不吹牛,你不相信就联系一下美国公使馆求证。”李谕说。
徐树铮当即起身“我现在就回总理那”
李谕拱手道“祝徐将军马到成功。”
徐树铮收复外蒙,是民国一件很值得称道的胜利。
过程其实蛮顺的,几个月后,外蒙一些高层主动向北洋政府示好,说他们受够了俄国欺负,非常羡慕内蒙得到的各种优待;要是北洋政府可以承揽下他们的债务,并且给王公和喇嘛们支付俸禄,他们就愿意放弃独立。
北洋政府当然答应,一年不过一百万银圆而已。
只是后来外蒙议会又否决了议案,北洋政府立马命令徐树铮挥师北上。
这一批参战军训练得兵强马壮,一路上的蒙古哨卡基本不敢抵抗。唯一阻拦的是蒙古原俄国顾问领导的白俄军队,不过他们也无法阻挡徐树铮军队的前进。此时俄国毕竟内乱重重,来不及对此作出反应,只能坐视中国的军队占领外蒙各要点。
外蒙的回归,让民国版图达到了辛亥革命以来的最大值。至于之后再次脱离,就是另一码事了。
送走徐树铮后,李谕便来到北大,正巧鲁迅过来找新青年投稿,两人便随便聊了几句。
鲁迅说“五四刚发起时,我在家中读书,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田地,好在学生竟真的救了国。”
李谕说“学生们也是书生,虽然不少学生有些自负,天天吵着要带领群众救中国,但自古以来不就有书生救国的情节吗,可以理解。”
鲁迅感慨道“书生救国想想被罢免的曹、陆、章几人,也算当初一起留日的同志,这些昔日的风云人物,如今都怎么了为何改革者到了后来往往再度成为改革的对象今日的卖国贼,不就是昨日东京的热血青年吗”
李谕说“因为革命还没有结束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是啊,还没结束,”鲁迅叹道,“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奴隶的骗,变成他们的奴隶了。
“最初的革命是排满,容易做到,其次的改革是要国民改革自己的坏根性,于是就不肯了。所以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李谕表示赞同“未来更加迫切的就是思想革命,要靠德先生与赛先生,没什么别的办法。”
胡适和蒋梦麟这时突然过来,对李谕急切地说“糟了蔡校长辞职走了”
“走了”李谕讶道,“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蒋梦麟说,“校长只留下一句话。”
“什么”李谕问。
蒋梦麟拿出报纸,指着上面蔡元培的一句话“我倦矣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汽可小休。”
李谕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蒋梦麟和胡适摇头道“我们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