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伦敦,巴黎要更惨一些,时常能够看见炮火轰炸后的瓦砾或者歪倒的树木,巴黎圣母院的彩色玻璃也因为安全问题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黄色玻璃。
巴黎的物资供应和伦敦差不多,也是刚刚开始恢复,煤炭之类的物资还需定量供应。
李谕抵达巴黎后,先去拜会了玛丽居里。
她本人心情很好,不仅因为战争结束,而且其祖国波兰还获得了独立。
其实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苏俄方面就宣布废除了当年三国瓜分波兰的条约。巴黎和会上,重建波兰的决议很早就获得通过,只不过具体的领土边界没讨论下来,导致一年后又打了一场苏波战争。
“李谕先生,你也做了外交官”居里夫人见到李谕后有些诧异地问道。
“并不是,我没有任何官职。”李谕说。
居里夫人说“意大利的马可尼先生现在是意大利代表团的特命全权代表,我以为同样在无线电领域功劳出众的李谕先生也是如此。”
“意大利的代表竟然是他。”李谕倒是不知道这事。
意大利战斗力不咋地,运气一直爆棚,现在成了和会上最重要的几个国家之一。不过他们战场上没打什么胜仗,和会上的要求却不小,要当地中海的霸主
美英法三国只是微微一笑,怎么可能答应
意大利的代表最终提前离席。
就是因为意大利的这个举动,间接影响了和会对山东的决议。
和会上中国最大的诉求就是要回山东,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非意大利那样狮子大开口。
但是不用说,日本肯定不同意。英法等国因与日本有秘密协议,选择支持日本。只有美国的威尔逊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以及自己提出的十四点主张,对日本表达了不满,支持中方。
但最后意大利因没有满足其主张退出后,威尔逊担心日本也学意大利,只能转而支持了日本。
居里夫人说“报纸上一直说,现在巴黎是世界的首都,参加万国和会的都是举足轻重的国际要人。他们天天会晤,谈判时辩论不休、争吵不断,但最终总能言归于好,因为吵架和争论本身就是他们的工作。”
李谕笑道“我不擅长吵架,最多说几句他们最常听的脏话。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科学界吧。”
李谕观察居里夫人的镭研究所挺完整,没有受到任何轰炸。当年这里刚建好没多久一战就爆发,没来得及投入使用,可是法国的科研工作者伤亡却相当惨重。
居里夫人说“战争终归是战争,原来出去作战的人员和学生陆续返回了,至少10的科研人员死去;战前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在校生又有一半以上或者死亡或者负伤,人员很难补充。”
李谕说“以居里夫人的名头,应当有很多人投奔。”
居里夫人叹了口气“很难这些历经九死一生幸运返回的人,对于是否进入大学或者研究部门十分犹疑。现在物价飞涨、工资入不敷出,工业界的情况总归要好一些,因此大量科技人才涌入了工业界,科技界更显人才凋零,后继无人。”
一战对法国的科学事业影响属实不小。
李谕只能安慰道“不用急,慢慢来。既然现在没法开展科研工作,居里夫人可以四处游历游历。”
居里夫人说“那要等我攒点钱。”
“您不是还有一次诺贝尔奖的奖金吗”李谕问,那是一笔巨款。
居里夫人说“战争时期我把所有的钱都买了国债,只有两枚诺贝尔奖奖章是重要的纪念品,银行坚决不收才保留了下来。”
李谕愕然“法国发行的国债它们现在好像一文不值。”
居里夫人为此破了产,不过她没有当回事“至少战争胜利了,今后的薪酬会正常发放。”
她每年收入12万法郎左右,比爱因斯坦高一些,差距还会加大,主要是德国马克战后太惨,不断贬值,简直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
“等您安顿好各项事务,可以来一趟中国,”李谕再次邀请道,“各项费用我都会。”
居里夫人没有拒绝“好的,我一定会去,最晚明年。”
战争时期居里夫人投入到战场后勤工作,忙着用放射技术辅助手术,比如找到弹片位置,没时间外出。现在战争结束,也就轻松了下来。
告别居里夫人后,中国代表团的顾维钧又找上了李谕。
代表团知道李谕在欧美的声望非常高,如果通过他来带动一下舆论,说不定会对和谈有好处。北洋政府派梁启超来也有这样的打算。
李谕说“我可以在报纸上写文章呼吁,英法美或许会受到舆论影响,但他们都在疯狂索求自己的利益,法国人更是一门心思针对德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关注亚洲问题。”
顾维钧也有些无奈“确实没有几个洋人能说出山东在哪。”
别说现在,就算一百年后,李谕穿越前的时代,在巴黎的大街上随机采访,让路人说出三个中国城市,都没几个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