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在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朱煜勋搓了搓手说“确实贵重了点,如果可以”
李谕立刻会意,不等他说完就回道“我明白,回头会让人送上2000两银子。”
朱煜勋高兴道“都说帝师是全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比洋人都厉害,果不其然”
看得出,朱煜勋是真的有点走投无路,朝廷的俸禄已经越来越少,甚至时断时续。
当一个公司长年拖欠工资的时候,说明真的有大问题了。
而朱煜勋身有爵位,其他的事情比如经商之类的都不能干,想干也会被人盯着,只能眼巴巴混吃等死,而他自己被清廷豢养多年,更没什么本事。
辜鸿铭看了看卷轴,也挺喜欢“就字的格调,俨然是开疆拓土的一代明君,造诣高得很。”
辜鸿铭这人说话实在太直,虽然是夸赞书法,但毕竟是帝王书法,亡国之君的字形容成开疆拓土的盛世皇帝,旁边的朱煜勋听了有些浑身不自在。
朱煜勋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只评价艺术水准,是不是,帝师大人”
李谕不太懂书法,虽然这几年已经拼命练习,但和从小就写毛笔字的旧时代文人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自己临了那么久董其昌的字,连皮毛都没摸着。
李谕只能随口回道“是的,如果只看艺术水准,的确高,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辜鸿铭笑道“疏才兄弟的赞誉之词我头一听说,用三四层楼形容艺术高低。”
李谕说“要的就是形象的感觉。”
辜鸿铭竖起大拇指“有那么点道理。”
李谕小心收好了这幅字,虽然是崇祯的书法,好在上面有乾隆的两三个印章,收藏一下不算事。
今天他们来可以坐到上座,由于官员少了很多,所以今天的宴席氛围较为自由。
杨小楼也带着同庆班过来免费唱了两天戏。
他这次在欧洲赚了不少知名度,回来后慈禧亲自召见过几次。
唱了几出戏后,杨小楼下来同李谕喝了几杯。
辜鸿铭说“你现在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听说户部尚书那桐想听你唱戏都要排队,竟然来给李谕一演就演三天,要知道,这位李谕可远不如那桐懂京戏。”
杨小楼说“疏才兄是在下的好兄弟,又对我有恩,当年我答应给他唱一出,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至于懂不懂戏,根本不搭干。疏才兄,恭喜了”
李谕笑道“多谢。”
同庆班的演出,又吸引了很多人来蹭吃蹭喝,甚至还来了一大队乞丐,领头的拿着一个黄色的杆子,旁边还有个拿着蓝杆子的,在门口带着一大队乞丐一起唱起乞讨的小曲。
王伯早就给李谕说过这些规矩。
晚清国困民穷,乞丐非常多,单单北京城就有两万多乞丐,他们聚集在地安门附近多年,几乎已经成了职业乞丐。
但凡有婚丧嫁娶,他们还会对家庭情况进行评估,以确定收取多少钱财。
王伯对李谕说“先生您看,那个拿着黄打狗棒的是头儿,旁边蓝打狗棒的是二把,听说是来源于明太祖朱元章,两根杆子合在一起叫做奉旨乞讨。”
李谕笑道“还奉旨乞讨,他们有没有一个叫做苏乞儿的丐帮帮主”
王伯愣了“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看来南北丐帮并没有什么关联,”李谕随便搪塞过去,又说,“只是没想到北京城里连乞丐都有这么多规矩。”
王伯说“可不是,拿着黄杆子的那个是旗人,要不能成丐头儿。”
李谕瞧了拿着黄杆子的那人一眼,身材一点都不瘦削,面色甚至颇为红润,生活条件绝不会差。
李谕问道“给他们多少钱”
王伯拿出一个大麻袋“我已经换好了铜钱,这里面是一万枚,一会儿您做个样子撒第一波,然后我把剩下的都撒出去。如果他们不走,后屋还有一万枚。”
两万枚铜钱就是十三四两银子,倒是不多。
李谕明白了规矩,伸手抓了一大把铜钱,走到门口说道“多谢各位丐帮兄弟前来祝贺在下的婚事,这里是一点铜钱,拿着回去吃几口好的不成敬意,各位笑纳。”
李谕说着就用力撒了出去,后头的群丐立刻低头去捡。
王伯随即开始不断地一把一把撒钱,乞丐们欢呼雀跃,拾得不亦乐乎。但领头的黄杆子和蓝杆子却只是象征性蹲了下去,并没有与群丐一起哄抢,但最后肯定还是他俩分得最多。
蓝杆子的眼睛一直盯着王伯的袋子还有他的动作,一大袋子撒完后,他悄声对黄杆子说了几句话。
黄杆子听后,继续带着群丐敲碗唱曲,并没有离去。
王伯只能再去搬另一袋铜钱。
看来这个蓝杆子还是个师爷一样的人物,从袋子的大小以及王伯撒钱的动作可以估算出有多少铜钱,乞讨都乞出了技术。
果然,两袋钱都撒完,另外又给了几屉馒头和一些肥鸡、烧酒,他们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