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地站着一个身影,和面容清晰的小少爷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个人只画出了一只手,按在男孩的肩头,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绿宝石戒指。
按常识来讲,这里挂的应该是主人家的画像。
但是钟明莫名从画中读出一点不详的意味。特别是小少爷背后的那团黑暗,盯着看久了,有种自己都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越看越晦气。
钟明垂下眼,拿了帕子,低头继续擦台阶。
一张白帕子从左抹到右边,拿起来看,布料上全是褐色的污渍。钟明看着那痕迹,皱了皱眉,这黑色大理石的台阶,打眼看过去干净,一擦却这么脏。
他把手帕放进水桶里,搓了两把,帕子上褐色的污渍消失,水中漫出淡红色。
钟明看着那红色,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手颤抖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污渍,而是血。
这是谁的血钟明心下震颤。
就在这时,鞋底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传来,钟明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水桶便被人一脚踹翻。
砰的一声,血水哗啦啦地顺着楼梯流下去,一路畅通无阻,让钟明一上午的苦工付诸东流。
早上简爱,刚刚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现在又演灰姑娘了
这恐怖游戏还真是有意思。钟明低着头想,下一瞬,他被一股巨力提着肩膀拽起来,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杰克。钟明被迫与他对视,发觉这个白种人的五官长得很粗犷,身高有一米九往上,像一座山堵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杰克勾着嘴角,把他提溜起来站定,向下伸出手,掌心拍了拍他西裤上被血水打湿的地方。
“你的裤子打湿了。”
他仿佛很关心钟明的身体,视线由下至上,一寸寸扫过他的腿与腰,最后停在他脸上,带着伤痕的嘴角拧了拧
“脱下来,我给你洗”
一声嗤笑响起。钟明看过去,名叫乔的棕发男仆笑得前仰后合,见他看过来,略微收敛了些,眼神中赤裸裸地透出轻蔑。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落入虎口的鸡。
“不用了。”
钟明低头避开两人的视线。
他连拒绝的声音都那么小,姿态柔弱可欺,明明穿着一式的男仆装,腰部却极具地收拢,盈盈一握。他敛目道
“我之后自己洗就好。”
杰克觉得口感,舔过嘴唇,已经在想晚上的单板床睡两个人会不会太挤。
“那就晚上再脱。” 杰克用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低头打量一塌糊涂的台阶“我帮你擦吧”
钟明弯下腰,把帕子捡起来捏在手里,很怯懦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杰克笑了一声,心想这新来的亚洲男孩,木是木了点,但胜在听话。
他用看玩物的眼神在钟明身上又扫了两遍,在他低垂的脸上停留许久而且长得够漂亮。
看够了,他只管等着晚上的正菜,邪笑着转过身,脚踩着血水走下台阶,又在楼梯上留下好几排泥泞的脚印。
钟明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面上懦弱的神色消失,捡起水桶和帕子走到楼下,蹲下身,又从第一级台阶擦起。
打扫卫生这种体力活,头脑再好也没办法,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点一点做上去。从彩色琉璃窗户中照入,角度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
晚霞照进来的时候,钟明擦台阶才擦到一半。
期间大堂里半个人都没有。不管是早上的马修和玛丽夫人,还是其他的男仆,又或者是画像上的小少爷,都没有出现。
钟明不想其他的,只管专心擦他的台阶。
等到橙黄的晚霞照在钟明的脸上,李逸之溜出来,走到他身后“干活这么卖力啊”
钟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遂又低下头。
“哎呦。” 李逸之蹲下身,侧头看他“受委屈啦怎么还没擦完,有人欺负你”
钟明没抬头“没人欺负我。”
李逸之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又白又修长的手拿着帕子,动作慢而细致,擦个台阶像是在雕花一样。
“你这样要擦到什么时候”
李逸之看得直皱眉头,照这个速度,怕是活到半夜都干不完。钟明面色不变,只顾擦台阶。
见状,他叹了口气,伸手拉住钟明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将手指上的脏污擦干净,随后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放在了他手里。
钟明偏头一看,发觉那是个硬邦邦的黑麦面包。
面包显然品质不怎么高,比早上的粥好不到哪去,挣扎地从面皮下透出一点微薄的香气。
钟明推拒回去“我不吃,你留着吧。”
“那怎么行。” 李逸之撕下一块,送到他嘴边“早上你吃那么两口,干一天的活,还不饿吗”
钟明抵抗不住,微张开嘴,牙齿上下动了动,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