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关合产生沉闷的响动,一人一鸟的动静逐渐远去,窗台上的时穆才背抵着窗棱滑坐下来。
他身上繁缛的衣饰就如同金镶玉的枷锁,早晚将那具空有骨架却消瘦枯槁的身躯碾作尘土。
时穆松开捂住唇的手掌,最剧烈的咳嗽欲早就在他疯狂的克制下偃旗息鼓,呼吸肌严重收缩后,肺内空气撕裂碰撞后得不到释放,最后只苟延残喘的漏出几声气音,以及几滴顺着指缝流下来的斑驳血痕。
他无声地喘着气,胸腔不间断地起伏,肌肉因为窒息感而机械性地颤栗。他的躯体似乎至少在此时此刻形成了自欺欺人的“活着”的假象。
在衣袍的遮掩下,有细密的、如同幼禽新生的羽毛一般的绒毛在惨白的皮肤上蔓延,但又如同畏惧着
时穆身上的冷意,它们扭扭捏捏地爬满了半边身子,又如同退潮一般分崩离析。
时穆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掏出手绢擦拭指缝里的血迹。
他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飘渺云烟,再孤寒冷漠、不会呼吸也没有心跳的怪物站在这烟雾缭绕的高台上,恐怕也会心生空落和摇摇欲坠。
时穆却望着眼前的空茫,从身边金丝楠木的匣子里拿出一件做工粗糙的蓝色校服外套,就这么搂着那并不柔软的布料蜷缩起来,像只怕冷的幼兽。
秦游没有想到那一眼望过去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的菜竟然这样难吃。
他坐在一张奇长的餐桌前,萝卜怪早就在他落座前便布好了菜,满桌子的佳肴菜色丰富,琳琅满目,不但有比人脸还大的中式盛汤瓷钵,也有烤肉排这样西餐,堪称一场中西结合的盛宴。
秦游先前一旁看着,已经觉得再来十个自己也吃不完这一桌子菜,萝卜怪却还在里里外外地忙活,若不是心里有数,他快误以为眼前这是断头饭,吃饱了好上路的那种。
红尾鸟却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它的饭盆是普通猫盆狗盆的三倍大,吃相更是如同拱石槽的猪,秦游还没动筷子,那冒尖的一盆鸟食就已经被夷为平地。
就这干饭的狠劲,红尾胖鸡居然还有闲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游
“这有什么奇怪的,几百年了,木头桩子终于铁树开花,就算带来个丑媳妇,他们也得当神仙一样供着。你放心,吃不完也能赏给下面那些奴隶,他们巴不得你剩多一些,好给他们省点饭钱养家糊口呢。”
见秦游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小排,它人性化地咽下喙里叼着的高蛋白,夸张地叹道
“几百年了我跟着木头桩子粗茶淡饭清心寡欲,只差没有剃发出家,如今苦日子终于熬出头”
秦游没继续理会它那些“娶媳妇就是好,千年不愁吃不饱”的谬论,他咬了一口那炸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肉的小排,也许是期望太高,那一口现实与理想的落差感让他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难吃得无法想象。
口感是对的,一口下去肉汁满溢,但味道确实难以想象的诡异。
有点像中药煮鸡胸肉,黑咖啡蒸虾滑,第一感觉是味同嚼蜡,回味过来竟然苦不堪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被他夹了一块的那盘羊排,它的外表依然独具欺骗性,只是那一口的味道恐怕要食客用一生去治愈。
秦游不信邪地将周围的菜全都尝了一圈,果真一道比一道难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然而一旁的肥鸡已经续上第二碗了。
他停下筷子,沉思了许久,在发觉远处那些还没被临幸的菜竟然连菜带盘地自动飞过来“自荐枕席”后,只得眼角抽搐着拿了手边的一块相对正常的酥饼,干嚼无糖麦片一般啃了起来。
他合理怀疑这是时穆的报复,老怪物果然心肠歹毒,竟然能想到这般残忍的酷刑折磨人的身心。
好不容易混过了这顿,秦游强忍着不适捏着鼻子强塞了一些东西,肚子里总算有了着落。
他正躺在躺椅上捂着酸胀的胃感叹前途一片黑暗,就听见收拾完餐桌的萝卜怪毕恭毕敬道
“夫人,楼主大人指使奴传话给您。大人说,您今后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在这层楼里四处逛逛,寻些趣事做。”
萝卜怪空有一副山一般般壮阔的声身躯,说话却尖声细语,活像古代宫廷里的太监。
秦游挑了挑眉,顿时翻身从躺椅上下来
“行,速速带我参观一番你们后厨。”他一定要看看这些玩意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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