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乌禄结章时,赵延青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那名嗜血将军不怒自威,目光锐利,一身血腥气,刀未出鞘已有寒意。
乌禄结章端坐高位,一手撑在腿上,一手撑着下颚,自上而下斜瞥着赵延青。
眼神里没有任何尊敬和平等对待的意思,就像是在看一个猎物,一个随时可能死于刀下的可怜虫。
赵延青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什么地位呢。
所谓的协议交谈,无非是一方提出要求,另一方忙不迭全答应。
提要求的自然是乌禄结章,全答应的就是赵延青了。
他那时候根本不是谈判,就是卖国。
每当想起乌禄结章那轻蔑又隐含杀意的眼神,赵延青就心有不甘,但是又有些瑟瑟发抖。
他希望以后都不要与对方交战厮杀,若他们真能扶持自己坐上宝座,那么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和谈来解决。
赵延青不愿意打仗,不想将自己置于那样危险的氛围中,尤其是遇到那样野兽般的对手。
赵延青微微低头想事情。
对面的纪文焕看着他,嘴角勾起来,露出了与乌禄结章一样轻蔑的笑容,但是当赵延青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很快隐藏了起来。
“好,既然赵兄需要时间,那我也必然不会勉强,不过,希望赵兄能尽快做出决定,不要让我们的乌禄将军等待太久。我有耐心,可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一句半威胁半建议的话说出来,纪文焕便转移了话题,与赵延青聊到了两军交战的一些事宜。
赵延青不愧为第一卖国贼,他将自己所知道的,皇城这边部署的战略全盘托出。
这是和谈不成就要继续打仗的意思。
对方也做了几手准备,而没有全押在赵延青身上。
只可惜这傻缺全然不知,以为自己有了后盾,就能开开心心做皇帝,所以干脆把情报都卖了,以此来换取对方的信任。
易葭衣一边听他们的对话,一边默默思考着,皇城如此戒严,那个敌国奸细要如何把消息放出去呢
易葭衣在军营,自然知道城内的城防布局。她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断然不可能有人随意出城门,或者用鸽子等鸟类来传信的。
地道之类的就更不可能了。
守城期间为了防止敌方挖地道突袭城内,所有城内守军每天巡逻的时候,都要关注地面,看看会不会有松动的情况。
那唯一的通信途径就是正大光明出城门了。
所以说,赵延青之后还会出城,然后带上这个奸细。
看来赵延青与乌禄结章肯定还有下一次见面的约定。
易葭衣这边想着各种可能性,里面两人畅快的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见夜已深,赵延青便与纪文焕一同出了书房,随后分道扬镳回了各自的房间。
确定院中无人之后,易葭衣摸黑潜入了书房之中。
她虽然五感比常人敏锐,但也没到能够夜视如白昼的程度,所以搜索的速度很慢。
小心翻看桌上的文件,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赵延青虽然怯懦,但是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指证他的把柄。即使有,他可能也是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要么整日地尾随赵延青,要么逼问,不然易葭衣难以找到他的任何罪证。
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等易葭衣拿到罪证,可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想了想,易葭衣将书房的东西摆回原位,悄悄出门,按原路返回,直接进入了关山的营帐。
看到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易葭衣,关山点点头,示意她直说。
易葭衣也不客气,拿起桌上凉透了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之后,才将晚上听到的对话一一道来。
然后将自己的猜想全盘托出。
关山越听越惊愕,听到最后,反而恢复了平静。
“可有物证来往书信、乌禄结章的信物等等”
易葭衣摇头,“我只进去了赵延青的书房,里面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的卧室我暂时不能去,不然会打草惊蛇。”
关山哼了一声,“哼,这个无耻之人,竟然想要谋害皇上。凭他这样贪生怕死,仓皇南逃的人,也配坐上皇位”
易葭衣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关大人,我们要不将这件事直接上报给皇上好让他提前防范。”
关大人踟蹰不决,“不瞒孟弟,我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没有物证,恐怕皇上认为我等只是信口雌黄啊。
如今十一皇子与我们的立场不同,他主和,而我们主战。皇上很有可能认为我们是为了打压主战派,所以胡乱编造这样的事情来诬陷他们。”
易葭衣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担心的问题,“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但我们若是置之不理,等到赵延青和那奸细真的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只怕届时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