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1 / 3)

与年初孙明达讲经时不同,这回场中竟然异常安静,后排偶有人说话也是窃窃私语,不敢惊动前面几位。

眼下也只有前两排的数人能自在说话了,朝中三品以上的都在那儿坐着呢。余下人甚至都没有开口的权力。没办法,他们之中不少人也是在朝做官的,前面还混迹着几个御史,不管是被御史发现言行不端,还是被几位皇子余光瞥见,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不过,这些个大人物在前排压着,参赛之人能放得开吗众人对此持怀疑态度。

傅朝瑜正带着小外甥走向第一排。两个小孩儿虽没有他们兄长地位显赫,但好歹也是皇子,更是御前大总管成安公公亲自带过来的,国子监不得不重视。

孙明达叫人同样在第一排添了作为给他们几人。傅朝瑜见小外甥放到椅子上做好,又从杨毅恬那儿讨了不少点心拿了过来,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舅舅待会儿得上去,你们好好在这儿守着,等辩论结束后舅舅再带你们出去玩儿。”

周景渊乖乖点头。

周景文也没闲着,拉着杜宁费心叮嘱“舅舅,你坐我旁边吧。”

这杜宁瞄了一眼周围,第一排这边没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再说如今边上已经没有位置了,若是再加,势必会惊动孙大人,杜宁可没有这个胆子,他怕死。然而在外甥面前露怯,承认自己不如旁人,杜宁也做不到。

他装作腹痛,疼得直叫唤,说要去如厕。

周景文猛地缩回手,不自觉屏住呼吸,后又觉得自己嫌弃得太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接了句“那舅舅你快去快回啊。”

“好说好说。”杜宁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得溜了,仿佛后面有恶魂索命。

时辰已至,孙明达与诸位裁判谦让一番后便上台致辞。

众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台上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个长条状、两侧如喇叭一般的东西,似乎是硬纸片做的,声音经过这个长筒格外清晰宏亮,顷刻间就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这倒是个好东西,吕相同其他两位宰相道“下回圣上讲学,也可以摆放此物。”

孙大人慷慨激昂的陈词赢得了满堂喝彩,他下台后,傅朝瑜便领着八人上场入座了。

周景渊眼睛一亮,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原来他舅舅是要坐在台上的

他身子端正,眼神瞄向周景文,晃了两下脚尖,怡然自得。

周景文原也以为傅朝瑜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他竟然无比自然地坐在了主讲台上,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什么意思,偌大的国子监都没人了,让一个监生主持大局

周景文震惊不已,傅朝瑜一个出身卑贱的商贾,怎能登上国子监的讲台怎能与这些人同台露面怎能让众人在台下仰视他配吗。周景文气得不行,想找自己舅舅评评理,结果左顾右盼了半晌都没找到他舅舅的人影。

便是闹肚子,也不该闹上这么久啊。

傅朝瑜念这规则主要是念给台下观众跟裁判听的,台上这八个人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试练中对这规矩烂熟于心了。不服也不行,除非他们不想干了。

这场辩论,傅朝瑜仿照后世的规则,首轮双方派出一名辩手阐述观点,二轮双方互抛问题;三轮属于自由辩论,最后双方总结陈词。为了计时,傅朝瑜特意让人定制了一个沙漏,他已经比照日晷算过了,细沙流完大概就是后世的五分钟,不长不短,正正好。

只是他这规则对于平日里在朝中自由互喷的官员来说,到底还是拘束。连太子也不免担心,问了孙明达“规矩这么多,待会儿开始后该不会束手束脚吧”

“不会。”孙明达笃定。以那小子对这场辩论的看重,绝不会让今日没有冲突可言。

孙明达冷眼看着,这国子监里就没有一个像傅朝瑜似的成名心切,他几乎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想要崭露头角。

须臾,辩论开始,众人精神一振。

拥文派这边来头不小,北方最大的青山书院山长郑如徽与孔家后人孔连枝都被请过来了。郑如徽先发制人,洋洋洒洒,高谈阔论,夏商周伊始至今两千余年,文官兴礼乐、扬文教、推廉政、平冤狱、匡扶社稷、为君王排忧解难,自古名臣不胜枚举,阐明乱世之后以文治国才能迎来长治久安。

郑如徽原本就是个饱学之士,引用典故史料更是信手拈来,句句生花。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不少文官听得精神亢奋,觉得这番讲话简直是扬他们文官之威,今儿来得可真值。

崔狄身边已经致使的王大将军不甘示弱,轮到自己时飞快起身,大谈以武立国之必要。文官能治国,武将还能平乱世、御外敌、戍疆场呢,一国一朝若是没有军队,没有武将,等同于自掘坟墓王大将军没有郑如徽的好口才,但是句句情真意切。

郑如徽听罢,只是冷哼了一声。空有一身蛮力的匹夫而已,好对付得很。

对面也发出几声冷笑。

两边第一轮交锋完,已是战意凛然,彼此对视时似有火星直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