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陵在一旁见杨涟哭的凄惨，却也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的吃喝，丝毫没有在皇帝面前该有的谨慎

这倒不是曹陵不把朱由校放在眼里，而是他很清楚自己越是这样，朱由校就会越信任他

至于那个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杨涟，曹陵是有些看不起的，在他看来不就是贪官污吏多了些吗

这有什么好哭的，直接杀了就是，杀一个不行就杀十个，杀十个不行就杀百个，直到杀得那帮贪官污吏不敢贪为止

你杨涟在这里哭的伤心欲绝，难道那些贪官污吏就被你感动了就不贪财好色，不去祸害百姓了

不过这些都是曹陵心里想的，而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因为他是武将，只要干好自己杀人放火的行当就行了，管的多了容易招灾惹祸

朱由校见杨涟哭的如此伤心，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但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杨爱卿查了那几桩案子就如此悲痛，你可知朕每天从东厂那里接到的卷宗里都记得是什么”

杨涟擦了擦眼泪，欠身道“臣不知”

朱由校喝了口酒，苦笑着道“朕每天接到的卷宗里尽是百姓血泪，可朕却不得不把那些卷宗按下，因为如果真的发现一件就惩治一件，不用三个月，我大明怕是就无官可用了”

杨涟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由校接着道“不过杨爱卿巡查天下这一年中，朕接到的密报干净了很多，可见爱卿一路杀伐还是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杨涟却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他无力地道“可是臣已经返京，那些魑魅魍魉岂不是又要鱼肉百姓”

朱由校从曹陵筷子底下抢下一只鸡腿，放到杨涟的碗中道“这是必然的，不过他们也要考虑，朕会不会再把你这柄倚天剑祭出去，所以行事必然会收敛很多，百姓也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杨涟此时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是没有半点儿食欲，他用一种渴望的目光看着朱由校道“陛下，难道就没有治本之法吗”

“没有”朱由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贪腐源自于权利，当年三皇五帝之时天下共权，帝王也要推举禅让，因此三皇五帝时为大治之盛世，可自从启建立夏之后，权利就由天下共有之物，变成了私人掌握之物，既然权利成了私有之物，那么以权谋私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我们要彻底消灭贪腐，就要先消灭私权，而消灭私权首要就是消灭皇权，消灭官员，爱卿觉得这天下没了皇帝，没了百官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涟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吓得他额头上的冷汗都淌下来了，甚至杨涟已经感觉到曹凌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朱由校看着杨涟这个样子，知道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去看待过权利与贪腐的关系，便又接着说道“朕曾经想过，既然我们不能放弃权利，那么能不能给权利带上一个枷锁呢比如说为了防止君王昏庸胡为，加强相权以制衡皇权，同时为了防止宰相祸乱朝纲，加强百官之权以制衡相权，最后为了防止百官贪腐鱼肉百姓，给百姓一定的权利，让百姓可以监督制衡百官，而百姓又要受到律法官员的管束，以使其不能肆意妄为，如此一来所有的权利都受到了约束，最后会不会形成一个大同之世呢”

杨涟目瞪口呆地看着朱由校，就连曹陵也是塞了一嘴的菜，盯着朱由校傻住了

半晌之后，杨涟才艰难地说道“陛下所想或许可行，只是百姓愚昧，而且百姓也有自己的私利，如果让百姓辖制官员，会不会让官员在平日施政时畏首畏尾，甚至会有官员为了迎合百姓胡乱施政的事情”

朱由校点点头道“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要想让百姓能够正确使用手中的权利，那就要广开民智，让百姓知书识礼，唯有如此朕之设想方能有可能实现”

杨涟骤然一惊道“陛下在全国推行义学莫不是为了此事做准备”

朱由校笑着说道“这浊世洪流杀人无数，就是朕给你百万大军也难以将恶人斩尽杀绝，可只要每个大明百姓心中存着一柄慧剑，定能将漫天阴霾斩出一片朗朗乾坤”

杨涟看着朱由校，眼里泪水滚滚而下，他忽然离席，整肃衣冠，恭恭敬敬拜倒在地，颤抖着道“臣斗胆代天下万民叩谢陛下洪恩”

朱由校扶起杨涟道“杨爱卿言重了，朕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个设想，能不能实现怕是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验证，你这谢的可是太早了”

杨涟被朱由校扶起，连连说道“不早不早陛下有次雄心壮志，臣什么时候谢恩都不早，臣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但现在被陛下宏愿所感，心中乌云尽散，只觉得全身尽是力气”

朱由校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君臣就还好喝几杯，否则这一桌好菜都要进了曹陵的肚子了”

吃的满嘴流油的曹陵尴尬一笑道“陛下，不是臣贪嘴，而是那倭国实在没什么吃的，臣这一年可是亏嘴的很，好不容易能在陛下这里蹭顿饭，哪有不吃饱喝足之礼”

朱由校点指着曹陵道“杨爱卿为国为民操碎了心，亏你还能在他面前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