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之色,连连摇头。
“格格”墨迹也瞧不下去陈赵,附耳悄声说道,“这”
我挥挥手,正巧云舒也递过来个眼神,“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咱们哪有时间等着墨迹,你也知道,若是掌柜的出了问题,只怕咱们的大自在也开不了多久呢。”说罢,暗地里握了握墨迹的手,示意她心安。对云舒,我总是不很放心,她聪慧、果敢、勤敏,据她自己说她和云卷是个中产家庭的姑娘,因被人陷害,家道中落才为奴为婢的。但再怎么家道中落,又怎能心甘情愿的在几个猥琐的男人面前抛头露面呢当我提出这计划时,墨迹连连摆手只道不可,云卷扭扭捏捏也是不愿,唯有云舒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难道真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墨迹蹙着眉,终究没说什么。我冷眼瞧着陈赵的丑态,严掌柜的摇头晃脑,以及顾掌柜的低头不语。
良久,顾掌柜反复翻了几遍账册,像是下定决心般的抱拳道,“玉小姐。若觉着在下才疏学浅,大可直言不讳,何必戏弄在下呢”
“哦”我挑起眉,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檀木团扇,玉制的扇骨触手生凉,“不知顾掌柜何出此言”
顾掌柜的脸一下子红了,嗫喏着说道,“玉小姐您弄错了,我并不是掌柜我只是长德兴的”
我扬起手,打断他的话,“顾掌柜此言差矣,你的履历我早前也都看了,”我故意顿了一下,扫了眼其他三人错愕的鄙夷的表情,“不知顾掌柜为何觉着我戏弄你呢”
“玉小姐,您给我们的账本,前面的账没有问题,可后头的账却是对不上的,简直就像”顾掌柜紧皱着眉,一把合住账本道,“简直就像小孩子胡乱画的”
“那就是小孩子胡乱画的。”我凉凉的搁下扇子,眼里的光也冷了起来。
顾掌柜没料到我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一时间惊得合不拢嘴,陈赵严三人登时愤愤起来,拍案而起道,“小孩子做的东西怎能如此呈上大雅之堂你们分明是欺人太甚”说完便要冲上来讨个说法,达楞立时站起,如铁塔般的身子加上凶狠的样子,那三人瞬间没了气势。
我掩嘴呵呵笑道,“三位掌柜都是做掌柜几十年的人,要说经验,怕是远超顾掌柜吧,若是心无旁骛如何瞧不出这小孩子的把戏呢”话音未落,我的眼神更加冷厉起来。“只是,你们三位心都不在这本账册上,自然是瞧不出所以然了。你们三位,恕不远送。”
赶走那三人,大厅中只剩下顾掌柜一人。我们五人对他一人,令他局促不安起来,瞧着我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的戒备。
我抿唇笑道,“先前瞅着顾掌柜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怎么这会子倒局促起来了”
“玉小姐说笑了。”被我这么一嘲讽,顾掌柜反而淡定自若起来,“先前同同益坊的陈掌柜、达方远的赵掌柜、兴胜斋的顾掌柜这样老掌柜们一起应工,我也是觉着不过是来应个卯罢了。还请玉小姐万万不要再叫我掌柜了。”
“顾掌柜,你在长德兴布庄学徒八年,长德兴六成的生意都是你拉来的,可你却还只是个学徒,想来是你遇人不淑吧掌柜,也只是个称号而已,只是要是谁对你认可了。”我饶有深意的望着顾掌柜。“你是愿意回长德兴继续做学徒还是为自己拼一把”
顾掌柜直直的立着,深灰的棉布长袍,陈旧不堪。忽的,他扑通一声跪下,“在下顾之言,愿听小姐差遣”
我长长的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与墨迹云舒相视一笑顾之言在西安城里早是个香饽饽,想请他的店不是一两家,但也每一家敢给他掌柜之位,久而久之顾之言竟有了种怀才不遇的孤傲感。可巧在,他早年在长德兴被人欺负时拉了他一把,从此,顾之言就把刘明当成救命恩人一般。此番,顾之言能来大自在,刘明自然功不可没。可顾之言进来应工之后怎样能留住他,着实费了我一番脑筋,也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大自在装潢奢丽,意在告诉他,大自在实力不低;云舒云卷一身衣饰不比寻常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差,意在告诉他大自在待下人从不苛待;账册之事,意在告诉他顾之言要比很多人更加优秀,大自在更能发现他的长处,发挥他的长处扇骨上垂着的如意络柔柔的滑过我的指缝,那样的舒适感,令我笑颜如花。
顾之言担任大自在的大掌柜后,着实将他的能力发挥出来,大自在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开业了。我每到每月初一十五,将后苑月海亭敷以霞影纱,再以轻纱拂面端坐亭中抚筝。极快的,大自在发展极为迅速,每到我抚筝那日,竟是一座难求。未到半年,大自在的名号,已是响彻西北。
可当繁华退却,每当夜深人静时,心底某处还是会酸涩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就会如此度过,直到那人出现。
“小姐。”云舒裹着一身蜀锦泥红描金棉衣,衣领上同色的风毛使她显得成熟起来。“岳大人来了。只是,今儿随着来的像是位大人物呢。”大自在一切步入正轨后,更大的喜事传来,墨迹有喜了。我忙不迭的让她去休息,服侍我的事儿如今早已交给云舒云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