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旧属,最好是大皇子亲自来此。”李伯华也不再让步,说道:“如今各诸侯国已经开始有异动,民心也开始乱了起来,待葬礼过后,若庆军强势进入,只怕会引起不少反弹,局势乱了起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难道黑骑或是原先的征西军进入东夷城,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李伯华微笑说道:“黑骑的主人是您,征西军的主人是大殿下……而所有的东夷城百姓都知道,您是叶家小姐的后代,大殿下是宁大姑的儿子。”
范闲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又对东夷城的局势平稳有什么关键的作用。
“要看人心。”李伯华轻声说道:“我们东夷城这二十几年,出了两个最出名的女人,一位是令堂,进至今日,东夷城的商人还把当年的老叶家看成东夷城的骄傲,而另一位就是宁大姑,一位东夷城可怜的女俘,最后却成为了异国的皇妃……说来您也许觉得奇怪,但事实上是,东夷城的人们,从来不认为这是一种屈辱,只会认为这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范闲默然,很自然地想到,前一世时那些成为北欧王妃,成为巨富之妻的华人姑娘们,似乎那时候人们的情绪并不抵触,反而有些暗自之喜,与崇洋媚外无关,大概纯是一种宣国媚于境外的古怪喜悦吧。
“则因为叶家小姐和宁大姑在东夷城人心中的地位一直未变。”李伯华看着他说道:“所以您或者是大皇子,在很多商人百姓的心中,其实也就是半个东夷人,如果是你们两人中的某一人驻军于此,民间的情绪会方便拂平一些。”
范闲沉默许久后说道:“您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些话我可以去试着说服皇帝陛下,想必陛下也想要一个完整的东夷城,而不是一个义军四起,流血成河的城池。”
“辛苦您了。”李伯华说完这句话后,深深行了一礼,便准备退走。
关于东夷城称臣的具体事项,比如究竟是年年纳贡,还是直接纳入京都的税收体系,还在各级官员的讨论之中。而凌驾于这些事务之上的,当然是重中之重的驻军事宜,李伯华今日带着太平钱庄洒然而来,弃下箱匣洒然而去,却是将范闲肩上的负担压的更重了一些。
“请稍等。”范闲忽然开口留客,此时他的心中震惊之意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四顾剑临死前决定在自己身上大赌,而剑庐的这些弟子们,便不问细节,不问缘由,就这样壮烈甚至鲁莽地搬出了东夷城的家底。
他们并不像四顾剑一样知晓过往,知晓范闲与皇帝之间那条难以抹平的深沟,他们凭什么相信范闲。
“我们只是相信师尊的智慧。”李伯华望着他微笑说道:“想必您也清楚,师尊从来都不是什么白痴。”
范闲默然,然后笑了起来,说道:“想来你们投注了这么多东西下去,总要有什么监督我的方法。”
“当然不会是云之澜。”范闲眯眼思索,缓缓说道:“城主府要重立,云之澜是最好的选择,他游离于剑庐之外,冷眼旁观,会从大势上对我加以制衡……但是你们对于我个人的制衡在哪里?你们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可以被控制的人。”
“我们没有把握能够控制小范大人。”李伯华平静说道:“所以我们只是跟着师尊进行一场天下豪赌,当然,若小范大人背信弃义,反手将我东夷城吞入腹内,也并不会出乎我们的预料,毕竟您是庆人,是庆帝的私生子,东夷城的死活,在你心中想必不会那么重要。”
“既然你们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敢赌。”
“我们东夷城没有别的力量,只是有钱,还有……剑。”李伯华微笑一礼,走出了静室。
然后一把剑走入了静室。
疲惫的王十三郎脸上一片苍白,他看着范闲沉默许久后,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我天天跟着你,如果你背信弃义,我会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范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十三郎倔犟地盯着他,说道:“如果我看错了你……杀不了,也要杀。”
范闲安静地看着身前的云之澜,不期然地想到很多年前,在京都的夜宫之内,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位剑术大家时的情形。那时候的他,还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初登三国政治舞台的年轻人,而剑庐首徒云之澜已经声名满天下,是东夷城使团真正的主事者。
六年过去了,范闲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而云之澜,甚至要拜在他的身前,向他表示效忠,时迁势移,叫人好不感慨。
范闲不知道四顾剑临终前究竟布置了什么,怎样说服身为死硬派的云之澜,但他能感应到云之澜的态度并没有太多虚饰,他很了解这些在武道上不断求索的强者,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再想反悔,那是很难的。
但他把云之澜的这句听的非常清楚,听到了十二把剑这四个字。范闲的眼睛微眯,平静看着他说道:“十二把剑……若云大家这剑心不在,我如何能控制这十二把剑?”
不待云之澜回话,他早已站起身来,郑重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