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说道:“莫来重复那些言论,什么民心民意,过不了几个月,这些百姓们便会通通忘记。什么仁善,什么好处,只不过能记着几天,终究敌不过家中做菜无油,做饭无米这些事情重要。百姓……百姓是世上最善忘的那一种人。”
话有所指,所指自然便在范闲的身世之中,在那早已风吹雨打去,化为皇廷内库的叶家之中。
当年叶家较诸如今之明家,风光以十倍之,力量以十倍之,于民之恩德以十倍之,上天一朝变脸,家破人亡,这天下万民还不是个个噤若寒蝉,谁又敢替叶家讨个公道?
邓子越一惊默然,知道触及提司大人经年之痛,不敢再言,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提司大人每逢一提民意民心,便会冷笑对之,毫不在意。
“我们做臣子的,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这些百姓的臣子。”范闲说了一句与为人民服务完全相反的说话。
事态至此,范闲还有什么不满意?明家是在手掌当中那只猴子,江南必定,夏栖飞已从江北传回消息,前些日子与二弟方面挂上钩,京中户部那边风波定,杭州那边采药急,内库三大坊热火朝天,在庆余堂掌柜的注视下,严肃认真活泼……
至于官场之中,范闲与薛清的关系日趋紧密,而宫中的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并未稍减,尤其是在明家之事后,范闲自损清名,毫无疑问,更添皇帝对于自己这个私生子甘于孤耿的怜惜。
左看右看,都是自己大胜之局,至于君山会……范闲的唇角闪过一抹冷笑,京外陈园里的老跛子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反正范闲是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深究太多,所谓养虎,便是如是。
要完全剿了君山会,首先这是很难完成的事情,就算范闲聊发四顾狂,冒着损失大半自己手中的实力的风险,也不见得能够做成此事,单看那位强横无比的庆庙二祭祀三石大师都只是君山会扔出来的弃卒,就可以想像这个名义上松散的组织,阴藏着多少恐怖的实力。
就算在父亲与老跛子的帮助下,一家子拼了老命,真地成功颠覆了君山会,江南定,君权稳,皇帝又不会允许范闲领兵打仗,那范闲还能做什么?年纪轻轻就呆在监察院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养老?
范闲不愿意成为第二个陈萍萍,所以对于某些矛盾,他不会急着去化解扑灭,反而希望这种矛盾会在自己能够掌控的局面中,慢慢绽放出来,就像是一朵带毒的花儿。
当然,他没有想到,今日在抱月楼上的想法,与那位老跛子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一致,老少二人,都在为了某个不能宣诸于口的目的而暗中努力着,唯一的遗憾就在于,这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与对方通通气,或许……是不想牵连彼此?
不深究君山会,不代表不对付君山会,君山会在江南阴了范闲几道,他总要把这笔帐算回来,所以此时的黑骑,正在那条山道上悄无声息地前行。
几月的算计,唯一的小漏洞,就是那位君山会的帐房,周先生。这个人一直没有被灭口,而且在明青达与自己的两方监视之中,居然还能悄无声息的遁走,说明这个人一定是君山会中的重要角色,说不定掌握着君山会的真正内幕。
而海棠……一直没有回来,范闲的眉间泛起淡淡担忧,那位周先生,一定是在非常强大的人物保护之下。
他从栏杆边离开,坐回桌上,对邓子越吩咐道:“联络总督府,发海捕文书……”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周管家的画像,明家已经派人送来了,你交给总督府,两边一起查查。”
邓子越一凛,知道大人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好开始动用官府的力量,争取从明面上逼上一逼,至于那幅画像,他也清楚,是明老太君的那位贴身大丫环画的。
范闲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能把那个周先生活着抓住……你说,这事情是不是太美妙了些?”
……
……
“确实想的很美妙。”
抱月楼顶楼空空荡荡,只有范闲这一桌上坐着有人,偏在此时,栏杆那边,那一桌上,忽然多出了两个人,而且接着范闲的话,冷漠十足地接了一句!
锃锃无数声金属出鞘声,在顶楼之中响起,厉意十足。
以高达为首的七名虎卫双手紧握奇形长刀,化作一个山字形,将范闲死死护在了身后!
而楼侧同时间,涌出了十几名监察院六处的剑手,长剑在身不曾拔,手中已经是举起了涂着黑色,不怎么反光,显得阴煞十足的弩箭,对住了那桌上的那两个人。
楼中本来无人,却偏偏悄无声息地多了两个人,对方的到来不止瞒过了监察院六处的剑手,瞒过了虎卫,也瞒过了内伤早已痊愈的范闲,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然而范闲的防卫力量也反应的极快,瞬息间,就将那两个人隔离了开来。
十余柄弩箭,外加可以硬抗海棠朵朵的七虎卫,再加一个早晋九品的范闲,就算来者是东夷城的云之澜,北齐的狼桃大人,众人也有信心,将对方轻轻松松地拿下。
可是那两个人面对着这样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