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谢衍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掩埋在心底。

收回目光,压低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喑哑,徐徐而道“那小道士的师父是个坑蒙拐骗的妖道。以前靠着一些符咒和妖言惑众来骗取百姓钱财。后来不满足于此,便把目光移向了达官贵人,。”

“先是小地方的县令,说刚出生的女儿与家运相冲。起初那县令不信的。”

“可家中先是家禽全死,后是家中下人纷纷上吐下泻,随之又有财物失窃,接二连三的祸事让县令信了。把道士找了过来,做了法,孩子也放到外祖家后,自此家中才得安宁。”

“后来,他经过知县推举,一层一层往上认识了更多的达官贵人。”

“直到我被同族却隔了好几层关系的叔父过继,到了谢家,那妖道也就闻风寻来了。”

明毓眼眸里的惊愕逐渐放大,她似乎能猜到之后发生的事。

隐约间,也好似想通了一些事。

譬如孙氏为何不待见他。

可若是不待见,送走就是了,可为什么还要强留谢衍

她抬眼看他,正欲问清楚,却发现他们离得很近,她鼻尖几乎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鼻尖上的气息因他方才说话,有些许湿润。

她一滞,随即微微后移,才问“那妖道是不是给知县家中的家禽与下人下了毒”

谢衍见她离自己远了一些,微微一抿唇,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也把同样的招数用在了你的身上与谢家主和孙氏说你与家里昌荣息息相关”

谢衍听到她改变了称呼,也没有意见,复而朝着她微一倾身,几乎是恢复了一开始的距离。

他继续道“他说我与谢煊命格相冲,在谢煊十八岁前,我顺他逆,我逆他顺,自小我日子但凡顺一些,他便会生病。”

明毓略微不自在地又在他说话时候,稍稍往后退了一些。

听到最后,顿时恍然为何孙氏不放谢衍离开了。

谢衍在谢家,方便使绊子,可若让谢衍离开了谢家,那往后再发生变化,便不可控了。

难怪上一世,孙氏不愿放谢衍离开谢府。

谢衍看她的动作躲避,抿了抿唇,终还是没有再度逼近,继而说出自己的过去。

“在谢煊十八岁前,我很少有出府的机会。我十六岁前从未出过谢府,除了去谢府学堂上课外,也很少出静澜苑。”

“八岁前,每年只在年节可出一次静澜苑,只半个时辰,而与我说话的人很少。静澜苑的老仆和厨娘,只是确保我不会死,平日并不会理会我。”

他说得依旧很平淡,眼中似湖泊水面毫无涟漪,他就像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

不悲也不愤忿。

明毓愣愣地望着谢衍。

上一世,从未听说过他的遭遇,只知他不受谢家家主和主母待见,待遇不好,却不知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

如今听来,他的感情凉薄不是天生的,而是被这漫长岁月所侵蚀了。

无人关怀他,无人在意他,也就麻木了情绪,感情,表情。

明毓在这一刻,是同情的,也是为他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的。

可她不是渡他的圣人。

他的遭遇,也不是她所造成的。

可她确确实实因他的性子而受到了伤害,哪怕是情有可原,却无法磨灭那些伤害。

知道了他的遭遇,最多就是让她没有那么怪他,可却做不到谅解。

好半晌的分心,忽被谢衍唤回了神。

“夫人在想些什么”谢衍不解,为何望着他的妻子,目光忽然复杂了,她眼底似有一团凝聚不散的雾。

明毓恍惚间回神,眼神顿时清明了起来,垂下视线,胡乱寻了个说辞“我在想,孙氏如此行径,不配夫君称之为母亲。”

谢衍知她方才想的决然不是这些,却未点破。

“母亲于我而言,不过仅仅是个称呼。”

明毓在经历过上一世,知道不仅仅是母亲只是个称呼。

还有妻子,儿子,或许于他而言,也仅是个称呼。

心下暗暗呼了一口气。

不再想上一世的事,思绪回到了这一世上。

抬起视线,问他“现在夫君知道了有这么个妖道,那可有应对的法子了”

谢衍点头“我打算借这个妖道离开谢府。”

明毓眨了眨眼,试探的问“可是用妖道惯用的方法”

谢衍“嗯”了声,继而道“妖道这么多年,他的邪术渗透进了许多高门后宅,甚至官场,后宫,一旦暴露,便会引来无尽的报复。妖道的罪证我有一些,以此来做威胁,他会帮我。”

明毓闻言,心下浮现不好的预感。

“且不说他犯下的罪孽,夫君是否会放过他。可听夫君所言,他或会帮夫君,可也一定会想办法害夫君。”

妖道并没有人性,且胆大至极,有把柄在谢衍手中,怎会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