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6)

池奕用眼神示意,徐检接收到他的信号,便上前呈了一份文件给贺戎川。池奕去给人穿好衣裳,顺便瞄了一眼文件内容。

基本上没改,就是自己写给他的那些。

之前军营里众人一直在纠结饷银的发放规则,如何避免被人中饱私囊云云。但池奕却想起,历史上常用的是另一种更好的方式。

他建议,让朝廷从郊外的皇庄给士兵分田,允许他们自由耕种不纳税,用以抵消部分饷银。既能利用士兵的空余时间,也能大大降低军饷被贪污的风险。

但这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只能去徐检那绕一圈。提出一个这么有用的建议,在讨论公事相谈甚欢的氛围下,后面沟通感情就容易了。

见贺戎川读着文件,池奕便拉了一把徐检,状似无意地和他聊天“徐将军知不知道,方才陛下舞的是什么剑法我也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极了。”

徐检抬头望一眼,见无人注意,方低声回答“此招名为拂柳式。”

池奕故作懵懂地点头,“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动作过于柔软,真打起来不好用的吧”

“那倒不是。”徐检沉默片刻,似在回忆中游走一圈,缓缓道,“在南疆起兵后不久,我们在惠州遇上镇守的总兵,对方麾下士卒作战生猛,以一当十。”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我出营散心,恰好碰见陛下舞剑,就是这一套拂柳式。我在旁观看半晌,恍然开悟,对方固然生猛,但柔能克刚。”

“于是我叫来几位将领,请陛下为我们讲解这套招式,从中提炼要领,传授给众兵士。凭借至柔之力,最终破敌,我们方能走出南疆,征战中原。”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缘故。”池奕一脸天真,“方才徐将军看见了么陛下身上那几道疤,也是战时留下的”

远处的贺戎川似乎仍在研读那份文件,徐检继续道“陛下在南疆征战多年,从未受伤。但北伐那次,我们的下属私通敌将,陷陛下孤身于千军之中。彼时我在旁保护,挨了十几刀仍护不住,到底让敌

人砍伤了陛下”

这段对上了池奕对书中内容的记忆,他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几人被逼上峭壁,陛下恐为人生擒,自行跌下悬崖消息传回,全军万念俱灰。未料两日之后,陛下竟让人救了回来,在营中调养数日,便又上了战场”

池奕一愣,书上写的明明是贺戎川落入悬崖后,自行调息七七四十九日,凭借玉珠的灵力重获生气,回去时他的军队早已遭受重创,休整了好一阵才恢复元气。

可现在徐检说的和书上不一样难道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但自己明明几个月前才来,怎么会改变好几年以前的事

他暂时搁下疑惑,盯着徐检,意味深长道“徐将军不说我都不知道,看你如今的态度,想不到以前竟有同生共死共患难的时候。”

要促使双方沟通感情,暴君能不能变温柔不确定,但根据这些天的了解,这位徐将军还是很感性的。

他扫了眼神色茫然的徐检,退到一旁,悄悄溜到贺戎川那边去,似是随口道“陛下再仔细看看。”给人留出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

徐检久久呆愣在原地,池奕的话戳在他心上,翻搅出一些陈年的记忆。

他原本出身武将世家,不肯食祖上爵禄,定要自己去考武举。十年前中进士,却正好遇上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京中一片混乱,他这个新科进士就被分到了南疆的王府。

除了负责王府守卫,他还要给年仅十二岁的贺戎川教导武术。起初他对这位王爷充满怨恨,认为是他害得自己无法留在京城,要来这蛮荒之地吃土喝风。

可渐渐他发现,贺戎川虽然待人严苛,但习武异常刻苦,于用兵之道也颇有天赋,没两年竟越过了他去。

南疆之地偶有叛乱,他们一同出兵平定,之后他便为南疆王的勇武谋断彻底折服。他不解,王爷原本是先帝嫡长子,才干过人,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于是不知觉间,已转变了态度。

后来,幼帝无能,外戚干政,异族入侵,天下大乱。南疆王愤而举兵,不顾一干老臣反对,坚持任命他为主帅。

掌五万兵马,他终于体会到所向披靡的快意。他们历经艰险,于无数个九死一生中挣扎图存,共同击退周边小国入侵,平息南疆各地叛乱,最终北上攻入京城。

此后,他带领的军队改名中央军,驻扎在京郊;他本人也封官加爵,位极人臣。

只是后来

西风吹彻,夜渐深,渐寒凉。

徐检缓缓抬头,贺戎川正垂眸研读文件,神色莫辨。腰间的青霜剑仍是当初那把,陈年的伤疤不知为何依旧殷红。

池奕方才那句话,以及前些日子在营中同他说的几句话盘桓在心间,徐检一时下了决心,理过衣袍,近前两步跪在地上。

他一头拜倒,“陛下,臣有罪。”

贺戎川身子猛然一颤,轻咳一声,整个人转过去,双手背后,微微扬首,“朕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