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和亲”二字, 温亭晚心下一咯噔。
“你先别哭,和亲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她拿出丝帕细细替景姝拭了眼底的泪。
景姝一双雾蒙蒙的鹿眼哭得通红,想起和亲的事儿, 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是四皇姐, 今日下了学,四皇姐喊住了我,一番唏嘘,说是可怜我, 连要嫁去偏远的夏国和亲都不自知。”
夏国
自上回与夏国一战, 温亭泽顺利拿回成、嗣两州, 打得夏军连连败退, 元气大伤后, 夏国已消停了好半年了。
不过前一阵夏国突然来使, 说要与皇帝商谈,却不知所谈何事。
难不成正是为了和亲一事而来。
“这种没准信的事,你怎就信了她的。指不定压根没有这回事。”
“可是”景姝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皇嫂你不知道,四皇姐说得有多真。毕竟, 几位公主中, 父皇最不喜的便是我了。”
温亭晚闻言喉间一哽,顿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和亲并未美事, 尤其如夏国和大骁这般素来不对付的,此时夏国求娶大骁的公主以求安宁, 难保不存狼子野心,或是为了养精蓄锐,伺机而动。待两国战事再起,和亲的公主便成了无用的牺牲品, 命运随时世而沉浮。
也因着如此,历来帝王为了减轻自己的悲伤和负罪感,挑选去和亲的公主,多是那些不得宠的。
“听说夏国在草原大漠之上,荒芜偏僻,想到要孤零零地在那儿过下半辈子,姝儿实在是怕。更何况,姝儿还有母妃,若我走了,母妃一人该如果在宫中自处。”
公主和亲是国之要事,并非温亭晚能够随意插手的,她感到一阵无力,只能拍了拍景姝的背,道“此事还未定,你先别伤心,将眼泪擦擦,若让郦嫔娘娘看见可如何是好。”
在温亭晚的安慰下,景姝渐渐止了哭,待眼圈褪了红,逐渐缓过来,她才起身离开。
景姝走后,温亭晚心中忐忑,放心不下,命习语拿来披风,转而去了太后殿中一探虚实。
自打从静安寺回来以后,因着她身怀有孕,太后特命孙嬷嬷传话,教温亭晚不必每日来陪她礼佛了。
今日她突然前来,太后殿中的宫人甚是诧异,忙打了帘子迎她进去。
“太子妃怎突然来了,你如今是双身子,得在殿中好好养胎才是。”话虽这般说着,太后的表情却是欣喜不已。
“孙媳好一阵儿没来皇祖母这儿了,今日清闲,便想着来您这儿坐坐。”
太后忙命孙嬷嬷速去御膳房传些点心,拉着温亭晚关切了一番,说了好些体己话。
待点心上来,温亭晚吃了两块,便倏然将话锋一转道“孙媳这两日听到一个传闻,不晓得是真是假,甚是好奇,也不知皇祖母知不知道此事。”
“何事”太后啜了口清茶,随口问。
“孙媳听说,夏国来使意欲求娶我国的公主”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蓦然一滞,蹙眉看过来,“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太后眸光锐利,刺得温亭晚登时有些坐立不安,她知自己到底是瞒不了太后的火眼金睛的,便干脆实话实说“其实是姝儿方才哭着来找臣妾,说有人告诉她,她要被父皇送去夏国和亲了。”
“有人。”太后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是娆儿那丫头吧。”
温亭晚朱唇微启,有些诧异,不想太后竟然猜了出来。
“娆儿那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听来和亲的传闻,自觉不会被选,前两日还将婧儿弄哭过。婧儿擦着眼泪寻到哀家这儿来,说什么为了大局就算真要去和亲她也愿意。”
“和亲一事难不成是真的”温亭晚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后叹了口气,拈了拈手中的佛珠。
“夏国来使确实向皇帝求了此事,只是皇帝尚且犹豫不决。不过姝儿那丫头倒是不必担心,哀家与皇帝说过了,就算是和亲,皇帝也不会选她。与婧儿和娆儿相比,她的年纪着实小了些,更何况若她这般没心机,只怕嫁过去都没几年的活头,就会教人算计了去。”
温亭晚闻言周身松了松,对景姝而言,倒是个好消息。
太后捕捉到她的小动作,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来看我,就是来替姝儿探虚实的吧。”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温亭晚抿唇只能讪讪而笑。
太后却是渐渐收起笑颜,望着手中的菩提念珠,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愁云。
温亭晚能明白,虽对她来说,景姝不必和亲是好事,可对太后来说,无论哪位公主嫁去和亲,她心底都舍不得,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从太后殿中出来,温亭晚不免有些怅然,她缓缓将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愁绪万千。
若她腹中也是一个女孩儿,将来能逃过和亲的命运吗
正当温亭晚垂首盯着脚下的绣鞋走着的时候,习语望着前头,一副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