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扬州将军府(2 / 3)

说罢了。

早年间还因为这些风流事,死过个良家妇,要不是扬州刺史帮忙遮掩了一番,人家往衙门一告,死了人的事情一闹开,判父亲一星半点儿的过失罪,那他日后科考的档案上,可就留下了污点,考官要如何看他如何让他过关

顾待今十五岁下场考试,考学十年,屡试未第,这当中,他觉着绝不是他一个人有问题,肯定有家里拖累的缘故。那些考官都是清高的饱学之士啊,可能即便看他学问过关,却觉得他人品同父亲一样,所以才无缘功名。

顾待今心里有说不出的苦闷憋屈,却又不敢说半点儿父亲的罪过,毕竟做子女的,从来都没有责备父母的道理,不然就是不孝。

顾待今思及此不禁悲从中来,趴在地上掩面呜咽。

二少爷顾桥然见状,愣了愣,无奈笑道“大哥,你哭什么啊从前只是落榜才哭,今日你打我,该我哭才是。”

被大儿子这一嚎同样嚎傻了的四老爷也是一怔,忙忙无辜道“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快别哭丧了,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趴在地上的顾待今鼻涕眼泪糊了一袖子,听了父亲这话,莫名肩上的担子都更沉重了几分。

他缓了缓才苦大仇深地爬过去,抱住父亲的腿哭说“爹,你还是得管管老二,他那么聪明,小时候才五岁,就能过目不忘,三岁就识得千字,如今成日只晓得出门花钱耍,跟您一样逛南街花船,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把绿蓉那丫头的肚子给搞出了人命,这下子要是被尉迟家的人晓得了,退婚了的话,咱们顾家可就太丢人了”

尉迟家是什么人家哪怕现下跟从前没得比,那也是出过皇后的功勋家族。

照常理,正经家教极好的公子哥成婚前是不许有女人的,陪房都极少碰,这叫洁身自好,娶了亲后,等有了嫡亲的儿子,才可以让庶出的子嗣出世,这叫尊卑分明。

一般情况下,要是有世家子弟跟房里的下人有了关系,落了胎也就行了,可绿蓉这姑娘不行。绿蓉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丫头。

顾家自老太爷去世起,上辈那些战功赫赫的老人一个个都没了,大房长子也因战时伤病早逝,留下的长房媳妇成了顾家辈分最大最老的人,人称老太太。

老太太为家中长嫂,要丈夫的弟弟们敬重,要小辈们见了面都得磕头,生下的大儿子则变成了顾家的爵位承袭人,顾家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百十口人全仰仗长房的爵位在扬州置办产业、娶亲生子,于是谁敢惹老太太不痛快呢

顾待今抹着眼泪给爹分说讲解,说完,可怜兮兮地苦苦劝说“爹,绿蓉现下肯定在老太太那儿哭呢,老二说不定还得先纳了绿蓉做小,那跟尉迟家的婚事就完了还请父亲明察啊。”

四老爷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发现老大说得不无道理“可那绿蓉想做老二的小,那就做嘛,先别让尉迟家的知道不就行了”四老爷摇了摇头,觉得老大也太大惊小怪了些,“行了行了,你弟弟这事儿是小事,你自去读你的书去,老二也走吧,没事儿别来烦我。”

老二顾桥然巴不得离开,撒腿就溜。

“可、那咱们不是骗婚吗”一脸苦相的顾待今则无奈得很。

四老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又怎么样等娶进门了,大不了压一压绿蓉肚子里娃娃的年纪,等尉迟家的生了儿子,再抱绿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见人不就行了老大啊老大,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更何况咱们这不叫骗,这叫顾全大局,他们尉迟家还能对我们怎么着不成哼,笑话”他们顾家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府上还正住着皇帝最疼爱的外甥小侯爷,尉迟家算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变通的四房大少爷被自己爹数落了一顿,送走了爹,老二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便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怨自己嘴笨,劝不了父亲去跟老太太商讨此事,可很快又灵光一闪,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自言自语道“对了对了,五叔定然能够劝说父亲,五叔是驸马,连老太太见了,都是笑脸相迎的,五叔要是出面,定能解困。”

此事不宜再拖,顾待今用袖子擦了擦脸,便跌跌撞撞地往东面的明园过去。

明园临街,属实为整个将军府第二好的院落,从荣兴堂穿过去,却得好一会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溜儿的水灵丫头、机灵下人便笑脸相迎起来,脚还没迈进院子里,就有五叔院儿里最得脸的下人郭管事麻利地高声喊道“待今大爷来了。”

顾待今连忙跟郭管事点点头,几步路便步入院内,在燃着好几盆昂贵的红萝炭的暖烘烘堂屋里,见着了方才还在他面前跟个猴儿一样打擂台的亲弟顾桥然。

顾桥然这平日见谁都拽得跟山大王似的东西此刻竟是半蹲着,笑容颇为宠溺地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系上喜庆的红底银线祥云百花披风。

小孩子稚气得很,尊贵而脱俗,一看便是从小连根汗毛都没被人欺负过,长着可爱团子似的雪白脸蛋,顶着一双灵动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鼻翘且唇小色红,眉目浓丽得叫人见之不忘,一笑,声音俏生生的便喊

“待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