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这些事的起因几乎都在自己,他就非常不敢去了,可是有别人陪着去,好歹也没那么尴尬,若是这次不去,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掌院一般都在这个院子里。”崔明远也没多说,把他带到一处院子前,“殿下有什么事,直接进去就行。若是不在,就稍微等等,掌院为人神秘,我们也极少见到他。”
袁润给了他一枚令牌,“亲卫在门外不远,如果一个时辰后我没出来,就招呼亲卫来抓人。”
掌院又和什么案子有关联
崔明远有些疑惑。
但他没问,只是接过令牌拿好,冲袁润点了点头。
这个院子门上挂了个匾额,叫“未名轩”。
袁润负手进去,见这院子不大,规整的倒还干净。
四周墙下绿草如铺,只进出各屋门处用石头砌出一条小路,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袁润想,不会是真的不在吧
这念头刚一转,他就听见中间那个屋子里有人咳嗽了一声“谁啊”
这声音有些苍老,从年龄上来判断,应当就是那个孟岱已了。
袁润快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微微一揖“孟掌院。”
“进来吧。”
窗子被人从里边推开,于是整个院子都散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这药里应当放了不少甘草,有些甜腻腻的感觉。袁润肃神敛袖,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又整了整自己的仪表,方才进了屋子。
“老头子跟他们说了这几日要服药静养,也不知道是谁又把你放进来”
屋子里漫着腾腾的白雾,袁润甫一进去,倒没认出人在哪边,过了许久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这屋子不大,当中吊着药炉熬药,四周打成壁柜,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书。
药炉旁坐了个老头,佝偻着腰,打着蒲扇调节火力
。
老头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布衣,额上满身皱纹,抬起头看向袁润时,那双眼睛也是干枯无神的。
这哪里是四十七的人,说是八十七也有人信吧
袁润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神一飘,刚好落在了壁柜外的一把剑上。
他见那剑身古朴典雅,柄端垂一节银蓝色流苏,似乎有些像自己的承影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剑,青阳大公送来的这把剑是软剑,不用时盘在腰间,垂下流苏,比单系革带要多些儒雅之气。
于是他道“叨扰掌院,听闻掌院大名,特来请教。”
“公子坐吧。”孟岱已示意他坐在身边的蒲团上,“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半入土的老头子能解决的”
“是这样,末学一直想拜访今科状元孟韫先生,却一直不得机。”袁润没敢坐,就隔着一道白雾对孟岱已揖手,“想来问问孟掌院方不方便为末学引荐”
白雾后,孟岱已在听见孟韫的名字后,猛地抬起头,盯着袁润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低头去煎药。他问“那孟韫不过是个一事无成之辈,公子为何要见他”
袁润不过信口胡诌,他本想着孟岱已或许就是孟韫,如今听他的意思,好像就算不是一个人,也很熟的样子
他稍稍激动了一会儿。
自己好像又歪打正着了。
“他写的文章好,末学一直拿不准写文章的脉络,想跟着学习。”
袁润觉得现在的自己脸皮很厚,说起这种话来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越来越像个老双面人。
环境还真是个大染缸,黑的白的红的绿的泡在一起,最后人人都是四不像。
“公子当真觉得他写的文章好么”孟岱已垫着一块抹布把药炉拿下来,熄了火,又仔仔细细倒出了一碗稠黑的药汁。
“是的,于我来说,极好。”
袁润露出一脸真挚的笑,还带着点敬仰的意思。
孟岱已见状,往袁润跟前凑了凑,“不瞒公子说,我老头子就是孟韫,只不过阿韫是我小名。”
果然。
猜对了。
可是为什么越习惯这种阴奉阳违就越没意思了呢
刘策胆子大是真的。
不过能把孟韫换个名字搞到云州书院来当个代理掌院张承作为首
辅,父皇统筹全局,当真不知道不知道
说完了这句话,孟岱已又坐了回去,他搅着那碗药,头也不抬,“老头子从五岁开蒙时就开始学习这种写法,年幼时遇到个相师,说我这辈子是要做帝师的我就知道,这样的写法,全大魏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我从五岁等到四十七岁,一把傲骨熬成了老骨头,不过能得到承认,也不枉我去求了刘大人数次。说来可笑,这把老骨头熬了这么久,第一次得到承认,竟然是从公子嘴里,这大概也是天定的缘分”
他或许有些太激动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样子也疯癫了起来。
袁润有些怕,偷偷往后挪了挪。
心想这人是没被夸过吗怎么他夸了一次这人就这样了待会儿要是知道自己打算罢免